所以梁疏意看着孟郁的消息,有点不知道怎么回复他,就索性没回,准备先把身边这个情绪照顾好了再去看别的。
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梁疏意突然看不见江知遥人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像带出来的小孩子离开视线似的,甚至离开了座位过去找他,一边找还一边拨了电话过去,但是那边没接。
毕竟梁疏意知道他今天心情不太好,正在担心他躲在哪暗自垂泪呢,结果绕过这台抓娃娃机就看见了他。
江知遥怀里抱了好几个抓来的娃娃,蹲在娃娃机边上,眼看是又抓到了一个。
梁疏意松了口气,走过去蹲在他边上,说:“这么厉害,快被你抓空了吧?”
江知遥猛地一抬头,吓了一跳,愣了愣才说:“啊……也没有,试了很多次,好难。”
“看不出来啊,你喜欢娃娃?”梁疏意说着还伸手摆弄了一下,捏了捏,看向他,说,“还要玩吗?”
江知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把怀里的娃娃都塞给了他,说:“抓娃娃,是想送给你的。”
梁疏意这下是真的愣住了,有些怔怔地盯着自己怀里的小猪小狗小猫玩偶,笑说:“费这么大劲,抓了给我?这是交的饭钱?”
江知遥摇摇头,说:“我不玩了,都快十二点了,我们回去吧。”
梁疏意觉得自己抱着这么多娃娃看起来很滑稽,但是也不知道江知遥怎么回事,非送不可。两个人穿过广场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只有喷泉还发着光,不停变换着色彩。
快要走过喷泉的时候,江知遥才说:“送娃娃好像不太好……”
“什么?”这句话像是嘀咕出来的,梁疏意没有听清楚,就侧过头来看他。
江知遥手里拎着一只梁疏意拿不下的小羊玩偶,有点不安地捏来捏去,说:“我是不想让你的心情被我弄得不好,我看别人都是抓到了娃娃会很开心,但是你好像不太喜欢。”
梁疏意被他逗乐了,轻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说:“快乐的是那个过程,又不是娃娃本身。你抓娃娃的时候应该叫我过去观看,那不就行了?”
“是这样吗?”江知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我还以为这样会显得更惊喜。”
梁疏意推了推他的肩膀,说:“零点都要过了,不快乐的事情就让它翻篇吧,你才二十露头的年纪,不要太悲观。”
江知遥说:“我没有悲观,只是有点难过。”他顿了顿又说:“不是因为失去了大好的机会难过,也不是为了以后不能再靠这个赚钱难过,只是觉得人被迫放弃一些东西,这种感觉很无力。”
梁疏意说:“人太渺小了,越是在乎的东西越容易成为你的锁链,这是没有办法的。”
江知遥看向他,说:“我不明白。”
梁疏意笑了笑,说:“你不是说了吗?很多事情是不能两全的,在你取舍的过程中,那些锁链就会出现。人生来就是要遭受痛苦的。”
这句江知遥听明白了,他突然抓住了梁疏意的手臂,说:“为什么这么说?”
梁疏意看向他的眼睛,说:“因为上天总喜欢拿苦难来试炼人,也不管这个人要不要这份历练。”
江知遥说:“你这句我赞同,但是上一句太悲观了点。”
梁疏意带着笑意看他,说:“你不觉得生活就是苦难本身吗?”
江知遥摇摇头,说:“痛苦是不可避免,但是我觉得能让我快乐的事情也有很多。”
梁疏意笑了声,看着他说:“小朋友,活得这么通透?”
江知遥顿时脸上一红,说:“我只是说一个事实。”他说着突然停住了脚步,说:“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什么?”
“上次在画展,我说的那个简单的方法是什么了?”
梁疏意也来了兴趣,看着他说:“说来听听。”
江知遥又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说:“在我的生活里可能没有考虑太多,我一直只是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管它有没有意义。”他说着往远处看了一眼,说:“既然要给自己做的事情找到一个意义,那不就是自己本身就不够坚定吗?因为反复的自我怀疑,才要给自己找到一个理由。与其说是寻找意义,不如说是在寻找勇气。”
他说完又看向梁疏意,说:“我瞎说的……没有别的意思。”
梁疏意摇摇头,说:“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本来就是一个没有确切答案的东西,怎么想怎么说都是可以的。”
江知遥看着他的侧脸,突然又说:“我觉得不止是那些梦想或者理想,还有……别的,也需要一些勇气。”
梁疏意说:“什么?”
江知遥心脏狂跳,手指抓紧了小羊玩偶的粉色裙子,说:“比如说对自己喜欢的人,也很需要勇气。”
梁疏意明显愣了一下,但片刻后又神态自若地看向他,说:“的确如此。”
江知遥紧张得直想咬舌头,心想说都说了,不如一鼓作气,又紧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