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该的,这一切分明是他处心积虑筹谋而来。
为何……为何事情会发展到这般地步,为何……
老皇帝不日将死,老匹夫战死沙场,她不过是仇人之女,瞧着欢喜抢来便是。
为何心脏会如此抽痛?
真儿,你莫要拿这种眼神看我。
慕容礼长相温润,可他偏偏头戴点翠簪花乌纱帽,一身蓝色官服,显然刚下朝便来寻袖真。
可如今那张俊颜上五指印明显,却偏偏红着眼,极力压抑情绪,低低笑出声。
袖真连忙退后一步,妈耶,惹上变态了,两巴掌把他打爽了。
但别说,还真别说他这一身官服却眼眶红红,眼泪欲落不落的样子,瞧着怪招人疼的。
男人的眼泪,女人的兴奋剂。
袖真今天可算t到这个点了。
想再他两巴掌,那种训狗式的巴掌。
有点变态怎么破~
就是这小受心肠太歹毒了些,昨日身上伤好全袖真便想告辞,可他嘴上应答却并未放人离开。
袖真就猜到小受是想拖延时间,等日子过去,那她便是个死人。
现在好了,尚书府挂出白帆直接人间蒸发。
小变态长得虽好,可这心机袖真自叹弗如,比不过比不过。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嘛!
“表哥,既我身子以好全那便不多加叨扰于你了。”
见袖真福了福身作势要走,慕容礼下意识一把拽住她的手,不让走。
“如今世道传言周侍郎与其夫人治水有功,却遭海王妒忌将人带了去,如今若你现身,那流言蜚语定会淹死人。”
袖真回望而去,嘴上阴阳怪气呛道:“莫不成住你府上?”
见他面有期冀,袖真一阵见血直接戳破二人嫌隙:“表哥,莫不是忘了,若不是你将我困于这深宅后院中,我便不会死了。”
慕容礼心中绞痛无法作声,痴痴望着袖真甩开他手,快步离去的背影。
先前那一幕幕吓得阿菊两股颤颤,低头跪于一旁,不敢去听不敢去想。
可却见袖真突然离开,便想快步追赶而去,却听她淡淡道:“不必,我身旁不跟不忠之人。”
阿菊愣在了原地。
石井县地处长安百里外,不远不近的距今却隔着许多崇山峻岭与河流。
山地险恶无人前去,周裴安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去看一眼,如若有真儿与兄长的消息便好。
可十日,正正十日过去,日日寻找却连半点消息也无。
令他最为熟悉的成了那漫山遍野的树与入夜天际的星。
若不是前些日放榜高中探花,一封字字泣血的家书才将周裴安叫回。
可今日下朝归家,却见尚书府牌匾上挂起了白帆,爹娘一身丧服站于灵堂前,来往吊唁者甚少,门庭冷清。
周裴安站于尚书府门外,远远遥望着厅堂内那座衣冠冢,牵动嘴角想哭却哭不出来。
为何连死,她都要与兄长葬在一处,就因她是他的嫂嫂吗?
无名火从胸中燃起,那些礼教束缚,那些仁义道德,他统统不想顾,他只想将衣冠冢里属于袖真的衣物拿出。
周裴安冲进去,将那些白帆统统撕下,朝爹娘吼道:“她与兄长并未死,你们为何早早判了刑。”
“德清,德清。”李氏哭喊着他的小字,想让他冷静点。
李氏也不愿相信竟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也是她的孩子,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怎能不痛心。
可正正十日,十日未找到人!
从起初半信半疑,到如今哀莫大于心死也不过十日罢了。
“够了——”
周尚书在旁大呵了声。
周裴安抬眼望去,几日不见父亲竟老了许多。
原先还黑着的发,如今一半全白了,脸色更是不好看,好似几天几夜没合眼。
望着这般的父亲,周裴安卸了力气跌坐在地。
就听父亲嘶哑的嗓音响起,“我也不愿办白事,可如今乡野盛传周侍郎与其夫人为百姓而死,如今周行佑与其夫人不死不行。”
周裴安想笑,就为了这荒诞的理由,他的真儿与兄长便必须死。
“…哈……哈哈哈哈……”
为何呢?!为何呢!!
因这世道便是如此,何其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