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商的情绪转化如此之快,让蒋一木着实有些摸不到头脑,但还是乖乖回去拿了剧本和笔,搬凳子坐在导演面前,像个认真的小学生。
郑商对工作对感情分裂的像是两种完完全全不同的人。而工作上苛刻的认真和极致的疯狂,也是蒋一木爱上他的初衷与坚持。
电影就是他的命。
工作上的收获也确实对得起他的付出——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就成为国内新生代导演的中坚力量,既有亮眼的奖项也有不错的票房,在那一圈人里,他绝对是亮眼而少有的。
蒋一木对于郑商的履历也更是如数家珍。如果不是受了男人的影响考取了电影学院走上演艺之路,他大概会是导演郑商全国后援会的会长了。而现在……倒也不是不能潜伏进后援会,只是蒋一木想,万一自己真被扒皮,那可真是史诗级的社会性死亡事件了。
而郑商的成长经历也确实数得上有趣——父母年轻时一个是公务员一个是教师,后来赶上改革开放的潮流下海创业,亏本过倒闭过,经过无数次的努力与尝试,终于等来了公司的腾飞。公司真正开始赚钱的第二年,郑家的第二个孩子郑业出生。而因为创业时的穷苦与忙碌,父母总怕亏着大儿子,于是对他百般宠溺,提出的任何愿望无不满足。郑商从小也是个独立的性格,对于亲情的缺位并没太觉得难过,他更喜欢探索各种新鲜玩意儿,也不知怎地就迷上了摄影,各种相机买得丝毫不眨眼。
再之后……他完全沉浸于光影的奇妙世界中了,一盒盒的胶卷,各种品牌的相机,古董的新出的,数码的胶片的,罗列在家里的收纳柜中,稍懂行些的人便能读出那其中的不菲价值。而也只有这样的家庭财力才能撑得起这样大的开销,好在学校摄影展上次次的一等奖也没少给父母脸上添光。可对单纯的静止影像的喜爱又戛然而止,郑商又迷上了dv,喜欢每周末架着它跑遍城市的角落去各处拍,回家之后将它们导出修剪,存满了好几箱的带子。
那是郑商每每谈起都会觉得惬意而满足的一段回忆。那样简单而纯粹的热爱,也是他这么些年一直前行的动力。
再后来,填报志愿时郑商选择了电影学院的导演系,没有丝毫犹豫,家里人也并没有反对。进入了大学后,他的成绩一向优异,拍出来的大作业也经常受到老师表扬,一路都可以算得上是顺风顺水。读本科的四年里除了课上要求的作业,郑商也经常到跑各个片场实习跟组,偶尔也拍些有想法的小短片传到网上,为他积攒下了第一批粉丝。
那之后,因为恩师成宇的关系,郑商决定再留在电影学院进修三年。三年后,他的毕业大作《小河》在国内外一众电影节里大放异彩,为他斩获不少荣誉,也让郑商这个名字开始在圈内展露头角。
“小蒋,你今天有朋友来探班,是吧?”
休息区两张沙发并排,蒋一木就坐在赵成的右手边。眼前这场小区大爷大妈们的吵架戏结束后,即将开拍的就是高山高雪父子俩自小区大门走向楼前的一场谈心戏。怎奈现找的群像戏演员们水平参差不齐,一会儿这个出框一会儿那个讲差了台词,本来预计半个小时就能收场的戏,现在看起来一个半小时都没有头。
蒋一木盯着眼前的热闹看得专注,郑商那要发火却极力克制的吃瘪样子滑稽万分,甚至可以说十分可爱。但他自然不敢过分地笑出来,只好抱着剧本咬着嘴唇,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成哥,抱歉,你刚才是问……”本以为一旁的赵成是在默词,可等词说完却发现并不耳熟,蒋一木这才反应过来,赵成原来是在跟自己聊天。
“是问你啊,”拍了拍蒋一木,赵成笑了笑,“反正他们这场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的,跟你聊几句。我记得早上在酒店餐厅见到你特别开心,问你说怎么今天这么高兴有什么好事,结果你跟我说是有朋友要来探班。”
“是的啊。”这一番场景回顾倒是搞得蒋一木有点不好意思了,早晨他本来是要跟赵成多聊几句的,结果临时接了个电话,再一转头就看不到人了。
“讲讲。”赵成靠在沙发背上,两手交叉抻了抻,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邛来。”蒋一木说了个名字,“我大学同学,你大概是不认识他的,他没在外面拍过戏,是一个一直坚守,热爱,深耕舞台的好演员。”
“邛来……”就见赵成重复了一遍那两个字,半眯上眼若有所思,手指关节敲了敲沙发扶手,“我应该是见过你说的这位朋友。”
“什么时候?”一听赵成竟与邛来见过面,蒋一木的眼睛瞬间都亮了。
“永山戏剧节。我两年前去做过一次评委,他参演的是国内特邀剧目,合作是近几年戏剧圈很有潜力的一位新锐青年导演。我记得票卖得特别好,有朋友没抢到票还问我有没有余的。首演那天我也在,看完很惊艳,很有深度的一个剧,大胆,敢于表达,带着年轻人身上特有的那股劲儿。男主戏份重,演技我印象里很好,结束之后我还找他聊了聊。”
听到赵成夸赞邛来,蒋一木简直比听到自己受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