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殷薄言痛得一夜未眠,好在并未烧得厉害,控制在了低烧范围内。
“375c,还好不是高烧。”何琛坐在商务车里,拿过温度计仔细看了看,说,“哥你最近怎么了,两周前就生过一次病,”
“可能最近太累了。”殷薄言说。
可是最近通告行程也不多呀,何琛疑惑地想。
“就快进组了,言哥你真得好好补补,”何琛收好体温计,“不然进组又是脱一层皮。”
“嗯,我知道,最近会注意的。”
殷薄言说,昨天的伤大多集中在后穴,臀上的红肿经过药物涂抹消了不少,撑一撑也可以勉强工作,只是希望今天的杂志拍摄和采访时间不要太长。
他翻出昨天付助理给他发的信息,是殷敏行的十岁生日快到了,准备在家里办个小型私人聚会,问他是否有空参加。
「最近有点忙,我就不去了。」他回复道。
「殷老师,董事长还是很希望您参加的。」付助理很快回复道。
「董事长知道您最近因为新片即将开机空出了一些档期。」
他爸肯定专程找人问过他的行程,维持光鲜亮丽的家庭表皮,果然需要每个人的努力。
「我知道了。」他说。
殷敏行的生日派对在一周后举行,地点定在他家名下一栋靠江别墅,他父母近几年比较喜欢住在这里。
他来得有些早,其他客人还没到,家政蒋阿姨看见他倒是很高兴地迎上来,
“蒋姨。”殷薄言向她打了声招呼。
“薄言来了啊,好久没见到你了,有小一年没回来了吧。”
蒋姨说着接过他的大衣,待要拿起他手中的袋子时,殷薄言摆了摆手,
“我自己拿吧,蒋姨。”
殷敏行的爱好和这个年龄段的小男孩别无二致,喜欢动漫、手办,房间书柜里各类手办潮玩排得整整齐齐,所以他就随手挑了一款hottoys百年限定的ark7手办,当做殷敏行的生日礼物。
蒋姨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拎袋,笑着拍了拍殷薄言的背,
“是给敏行的吧,敏行正在后面练琴,见到这个肯定很高兴。”
她话语一顿,又说:“你妈妈也在呢,她也很想你,薄言,待会见到她好好说话,她最近身体不太好。”
“我知道的,蒋姨,你别担心。”殷薄言面上带着笑,语气却很淡。
别墅的后面是一道长长玻璃花廊,恒温恒湿,顺着房屋外沿蜿蜒而起,拱形廊顶铺设的大面积玻璃上爬满绿藤与蔷薇,便是已至12月下旬,内里依然花团锦簇,见不到一丝衰败模样。
那家施坦威放置的地点,就在花廊旁边。
这是殷诚,也就是殷薄言爸爸,为严岚请专人设计照料的,严岚说每日练琴看到的风景太过寡淡,殷诚就即刻为她造了一座玻璃花廊,定期挑选国内外优质花种,保证每季常开不败。严岚想要的,殷诚总能为她做到。
他们确实很相爱,殷诚尊重她,爱护她,从不置喙她的艺术梦想,他爱严岚,却也只爱严岚。
殷薄言越过客厅,远远听到有钢琴声传来,是肖邦的《升c小调夜曲》,他小时候也常弹。那时他会坐在剧场后台那架稍显陈旧的钢琴前,一首首弹肖邦的夜曲、舞曲、奏鸣曲,严岚坐在一旁,听到动情时情不自禁落泪,她很喜欢肖邦。
真好,她说,言言,弹得太好了。
“错了!”
钢琴声戛然而止。
“不是这么弹的,太死板了,我说了要你注意rubato,不是要你和老师弹得一模一样,你自己的理解呢,你自己的情感呢,光掌握音阶琶音是没有用。”
严岚用一种轻缓而严肃的语气,打断了殷敏行的演奏,她手里拿着一根指挥棒,点在谱子上,告诉殷敏行从这里开始重弹一遍。
“不对,还是不对,”她说,“行行,我要听到你自己的东西。”
殷敏行圆润的小脸上明显有了不耐烦的情绪,但他还是一遍遍按照严岚的意思重复弹奏,但这点忍耐并没有取得严岚的欢心,一丝失望还是爬上了严岚的眼睛。
她叹了口气说:“行行,这种曲子,你哥哥在你这个年纪早就弹得很好了。”
“我不弹了!”殷敏行大声说着,猛地站起来,“砰”的一声,钢琴盖被狠狠砸下。
“殷敏行!”严岚沉声道,“坐下。”
殷敏行不说话,小身板直挺挺站着,眼眶通红,蓄满了泪。
“坐下。”严岚的面色渐渐难看起来,但殷敏行丝毫没有听话的意思,她急促地喘息了几声,情急之下,拿起手里的指挥棒就要往殷敏行身上打。
“妈妈……”
这时,一只手揽过殷敏行的身体,挥下的指挥棒正好敲到弯曲的手指骨节,发出一下沉闷的响声。
殷薄言将殷敏行挡在身后,对严岚说:“妈妈,别这样。”
他将手里的礼品袋塞到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