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进来打扰我们。
我心里好空,只有这样才能被填满。我觉得恐惧,害怕,慌乱,我把它们全部埋起来不去想,这样会好很多。
我释放自己的兽性,肉体和贺平楚紧紧缠在一起,舔他的嘴唇,鼻子,眼睛,脸。我像一只普通的狐狸,舔他的脖子,肩膀,胸口,舔他绷带上渗出的血迹。
我让他进入我,我们不可分割,我感受他的温暖,躲在他怀里。我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说了好多遍。
他说我知道,我知道,也说了好多遍。
我又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他不说话了,一下下挺腰,进得很深,我小声尖叫,抽泣,在他背上抓出伤口。
最后我们都累了,他的绷带上已经晕开了很大一片血迹。我解开绷带,下面的刀伤狰狞,皮肉外翻。我找出草药给他敷上。
贺平楚看着我笑了,说差点都忘了你是大夫。
我给他敷好药,重新缠上绷带,然后我们肩并肩躺在一起。应该已经很晚了,外面很安静,有虫鸣,有风吹过草的气味。
我握住他的手,想了很久,最后说,你命途很宽的,你可以长命百岁,荣华富贵。
贺平楚笑了,他说好。
我握着他的手睡着了,沉入一片漆黑里。我的感官逐渐被剥离,我的身体很疲惫,我像是躺在一条流动的河上,河水是红色的。河水载着我下沉。
我又做梦了。
我被关在一个狭小的笼子里,浑身上下都剧痛。笼子是真的很小,我蜷缩着,栏杆还贴着我的皮肉,我的骨头。我身上的毛被浸红了,干涸的红,有很浓的血腥味。我疲惫地睁开眼睛,头枕在腰间,我身后没有尾巴。
有人蹲在笼子外面看我,我不知道他是谁,我抬不起头,我也看不清东西。
那人笑呵呵的,说:“你被骗了,知道吗?”
我被骗了?我被谁骗了。
他还在说:“他骗了你,非喑骗你。”
我想问问他非喑骗了我什么,但我说不出话,我张了张口,喉咙里全是血腥味。
“你别不信啊,非喑其实根本就没死,他是想骗走你的九条尾巴。现在你没有尾巴了,他就不管你了。”
我的头好痛,我浑身都好痛,我发出一声呜咽,前肢勉强动了动,却只碰到了冰冷的栏杆。
那人还没走,他盯着我,视线扫过我身上的每一寸皮毛,他的注视让我疼痛的地方变得更疼痛。他说:“被九尾天狐舍尾相救的人,背上会留下九尾形状的图腾印记,无论在黄泉里洗了多少遍都洗不掉,你不会忘了吧?”
我不记得了,这本来就是秘术,我从来没有认真记过,我从来没想过我会为什么人断掉尾巴,我怎么会记得?
我真的好痛,好痛,连骨头缝都痛。非喑在哪里,他有没有活过来?如果他真的没死,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那人又说:“你没了尾巴,法力尽失,已经是个废物了。我本想剖你妖丹让你形神俱灭,但你若是不信,我不妨留你一命,若你还能活,醒来之后你去找非喑,去看看他背上有没有图腾印记,自然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被从笼子里提出来,被扔到了下界,被扔在了一片原野。风吹日晒,电闪雷鸣,我很痛,很累,偶尔睁开眼睛看一眼,很快又昏过去。
我身旁不知是何处来的鸟衔来一颗种子埋下,渐渐长出一株树苗。树苗长歪了,但没有死,它拼命汲取养分,一直长一直长。数不清几百年过去,它长成了一棵参天巨树,树干苍劲有力,树根龙蟠虬结,到了夏天,就开满槐花。
等到完全清醒时,我重新生出了一条尾巴,丢了所有记忆。
醒来的时候,我床边坐着苏南庄,他撑着脸看我。
我摸了摸身旁,已经没有温度了。我问苏南庄:“我睡了多久?”
他还是看着我,说:“快七天了吧,你发热了,一直不醒。”
我还是很难受,身上也难受,心里也难受,把梦里的难受劲儿全带出来了。我问:“他们又去打仗了吗?”
苏南庄说是。
我头重脚轻地坐起身,谢过了苏南庄。他问我为什么要谢他,我反问:“不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吗?”
他笑了笑,说:“我只是受人所托,可不是真心要照顾你。”
我下床站起来,往外走。我问他:“他手上的伤好了吗?”
他问我:“你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我掀开帘子走出去。
贺平楚,非喑。贺平楚,非喑。我蹲在外面,在黄土上反复写这些字。
身后传来动静,苏南庄跟了出来,我把那些字抹掉。我问他:“他们去了多久?”
他说:“五天。”
我好想见他。我说我要去见他。
“见谁?”苏南庄问,“贺将军?”
贺平楚,或者非喑,无所谓,只要是那个人,只要是我爱的那个人。
我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