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终于如愿以偿地来到了告解室。场地不是很大,还用一堵嵌着铁丝网小窗的薄墙做了个隔断,一间供来访信众进行忏悔,另一间则给他们的忏悔神父用来倾听告解。这里的装潢不用细看都知道已经很久没翻修过了,但阿贾克斯神父是个讲究人,即便没有访客,他也会每天把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告解室光线昏暗,空间狭窄,一旦被当作猎物盯上,就很难逃脱了。如果想要在这里顺便做些什么…「他」应该不会发现吧?在她等待的期间,另一边的达达利亚摘下告解室里悬挂的紫色圣带,依照惯例亲吻了一下后才将它郑重地披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听到隔壁有动静,荧迫不及待地扯开了墙上遮挡网格小窗用的帘子,从这里可以隐约看到隔壁达达利亚线条分明的侧脸。他低着头闭上眼睛,虔诚地在胸前在胸口画了个向冰神祈祷的符号:“愿神降临你心,助你忏悔你所犯下的罪过。”…还真是有模有样,荧不由暗自赞叹,可惜这是梦,就算用留影机偷偷拍下来也无法带出去。达达利亚说完那句开场白后就没再说过话,他坐直了身体,似乎在等待她这边开口。达达利亚的喉结上下滚动,不动声色地吞了口唾沫。一进入告解室,他就敏锐地嗅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好闻的香气。她刚才喝了他为她准备的热饮,蜂蜜牛奶杂糅了她淡淡的汗味后…逐渐衍变成一种带有侵略性,却无比诱人的气息。光是闻到这一缕缕甜香,他就已经开始口干舌燥了。…不行,不能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要集中精神,好好地将她的告解传达给神明。为了赶跑这些不该有的杂念,达达利亚隐蔽地用力按了按自己小臂上缠着纱布的位置,钻心的疼痛立刻向他袭来,这才终于让他的神志得以保留一丝清明。荧对隔间发生的状况一无所知,她正在绞尽脑汁地给自己编人物设定。“请宽恕我,神父,我有罪。”酝酿了好几分钟,她开口道。达达利亚那边没有传来任何回应,但荧从他突然停滞的呼吸来判断,他正在很专注地听她的告解。她停顿了一下,继续往下说:“我…我要忏悔,我爱上了一个人。”达达利亚心里一紧,过了几秒后,他才颤抖着双唇尽量用平静和蔼的语气询问她:“向往俗世爱情并不是罪过,那个人…有家室?”她渐渐入戏,对答如流:“没有,他也不曾有过其他爱人。”“那他…也如你爱他这般爱你吗?”达达利亚咽下喉间莫名的苦涩,又沉默了片刻后才问道。“是的,他很爱我,如果一定要比较…那还是他更用心一些,”荧的视线一秒都不舍得从他的侧脸上移开,“但我伤害了那个人,让他伤心失望了。”“那你需要为自己的行为向他表示真诚的道歉,请求他的原谅,以后要如他爱你那般爱惜他,尊重他,忠诚于他,”口是心非地提出公式化的客观意见后,达达利亚匆匆结束了她的告解,“…现在我以冰神的名义,赦免你的罪过。”再不快点离开这里,他担心自己会在客人面前失态。达达利亚第一次产生了想从告解中逃走的冲动,以往无论听到多么匪夷所思多么令人作呕的忏悔他都能忍耐着坚持听完,但此时他的喉咙仿佛被人狠狠扼住几近窒息,心中无端的酸楚和嫉妒让他一刻都不想继续在这里逗留下去。为什么他独独对这个女孩这么在意?一个陌生人的情感生活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和他梦中出现的那个身影有点像而已,他凭什么自作多情地觉得自己和人家很熟。一阵阵巨大的空虚感翻江倒海般地向达达利亚袭来,这种感觉就好像…身体里的某一部分突然凭空消失了一样。…不,不是凭空消失,这简直就是被人用刀活生生剖开抢走的!“为什么这么急着要走?我都还没忏悔完呢,阿贾克斯神父,”网格小窗后的人似乎轻轻笑了一下,目光更加大胆地往他脸上逡巡打量,完全不具备一个悔罪者应有的惭愧,“…您讨厌我?”这略带轻佻的语气一下子就刺激到了他的某根神经。达达利亚猛地从座椅上站起来,他一把扯下脖子上的圣带,将它胡乱地挂回到墙上:“没有讨厌…已经很晚了!明天、明天还有礼拜日的法会…我…我该睡觉了…!”完全没有了刚才虚张声势的气度,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了。想跑?荧完全不给他逃跑的机会,她双手抓住小窗上的网格,稍一使劲就把隔网从窗框上强行拆了下来,随即像头猎豹一样灵活而敏捷地钻到了他那边的隔间拦住了他。“你!你……”作为一个恪守教规,时刻注意在教会保持自己举止端庄形象得体的司铎,阿贾克斯神父哪见过这种蛮横无理的大胆狂徒,嘴里你了个半天也没能你出一完整的句话来。“…本来不想对神职人员动手的,”她跟个地痞无赖似的,一把将他按回座椅上,“瞧你现在这瘦得皮包骨的可怜样,真担心一不小心给你弄折了。”虽然光线很昏暗,但荧敏锐地发现了他眼尾残余的那一抹红色,这是快被气哭了?果然还是在意她的嘛。达达利亚努力想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但他无论如何都恢复不到先前那种强撑出来的泰然自若:“呵…如果是想抢劫钱财粮食的话,你可能要失望了,已经很久没有人给这里的教会募捐过了。”自新一轮的大灾变过后,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已经失去了对神明的信仰,除了上了年纪的老人还会习惯性地按时来听他布道做礼拜,再也没有人愿意主动踏进教会的圣堂。坚定信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