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穿过的一件薄风衣。
徐铭缓了好一会儿才撑地站起来,转过身,对上拿着风衣,脸上似笑非笑的李商合。
“就这一件。”李商合向他递过衣服。
徐铭无声地接过,草率地穿上。风衣很长,下摆直到他脚踝,但是只有五对扣子和一条系带。稍微走两步就能让别人看到风衣主人的下装款式。
徐铭低头,目光略过一片狼藉的办公室地面,寻找自己那狼狈不堪的裤子。毕竟穿和不穿还是有区别的。
李商合拨通了自己工位上的座机,“5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期间徐铭在垃圾桶里找到了自己那湿了一大片还散发着味道的下装。
这下穿是没法穿了,不然随便有个人路过闻到自己的味道更社死。徐铭轻轻泄气,视线环绕四周,看到有座椅背上套着黑色绒布面的椅套,走过去直接卸下椅套围在自己腰间打结,从地上捡起订书机顺着打结那边捏起两边重叠的部分顺着钉下,钉完一遍往前迈步发现不太结实,又钉了一遍加固。
李商合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一时无言。竟有种他们双方刚结束一场双方自愿且合理合法的情人游戏的错觉。
徐铭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戴上口罩,走到门前拧了下门把手,一下没拧动,随后像是忽然反应过来,走向李商合掏对方兜找钥匙。
但经过刚才的换衣服,钥匙早不在李商合身上了。徐铭翻找无果,抬眼与他对视,“给我钥匙,我还要去检查。”
李商合被对方这种态度不置可否,从换下来的衣服堆里拎出钥匙。徐铭一把抢过钥匙,开门走人。
徐铭洗漱完从澡堂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一整天没吃东西,到食堂发现只剩一层的盒饭还开着,点了份宫保鸡丁盖饭。身上的酸痛和隐私处的肿痛让他坐立不安,吃饭时只好不停变换姿势,加快进食速度草草解决一餐。
直到进了医院,检查确定血检正常,领了阻断药。徐铭才真的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他瘫坐在医院大厅的长椅上,直愣愣地目视前方。行色匆匆的人们从他眼前略过,每个人都疲惫不堪,但都没有停止步伐。
徐铭掏手机查看部门群的情况,刘珍也签到了。
点开朋友圈,各种相熟的、不熟的人在分享着压力大、富贵迷人眼、勉励自己、阴阳他人的日常碎片。
徐铭的手指点在一个因为实习期的崩溃日常。如果将李商合他们的事情公之于众,应届生肯定要受到不少影响,再加上十月份要举行的校招。校企合作,撤的概率不大,但面试的人难免遭受调侃,加上有“导师骚扰女学生”的先例……
最重要的是,手上没有能组成证据链的证据。
手机录音文件夹里最新一条是纯噪音,他按下删除键,起身离开医院。一切都需要从长计议。
徐铭在评测软件上搜索“欢畅ktv”,点开商家对应的评论区,近期评论很少都是些趁着打折去的好评。
搜索附近找到快捷酒店,从地址看出位于ktv上方,评论多是“凑合”“标准间一般”“唱完直接上楼睡了”的评论。
没有异常。
他边想边坐公交来到快捷酒店楼下,进入不到十平的前台。之前离开时太匆忙,他没能仔细观察,现在发现这里门脸不大装修不错。
前台见他进来问道:“先生请问有什么能够帮您?”
“602的人来了吗?”
时间来到九点,周岸放下画笔,摘掉右耳的耳机丢进单肩包,伸了个懒腰,将刚才还描绘的油画从画架上拎下来扔在地上,猛地抬脚踩中画,撵了撵。
抬脚,画里原本颜色鲜亮的向日葵被印上一层浅灰的鞋印。
“啧,”周岸从颜料里找到几个颜色滴到地上,用脚对着那滩颜料来回搓动,然后重新踩在画上。
这次再抬脚,画面上已经印了一个轮廓清晰、花花绿绿的鞋底印。他拿起画重新摆回架子上。歪过头看了下,掏手机拍照、上传社交账号一气呵成,取名《践踏花草》。
同房间其他学生对他搞出的动静习以为常。
做完这一切的周岸将手机揣兜,拎包走人。
等他进入602的时候徐铭已经坐到床上了。
“这么热情啊。”周岸拿着包,倚着墙调侃。
徐铭对着他伸出手,手心朝上摊开。
一枚微型摄像头躺在他掌心。
“视频都上传了,”周岸噙着笑,从容地看着他,“就这点本事?”
“你来之前,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是这里,直到我看见这个。”徐铭从床上站起走到床边,一把将帘子拉开。
窗外是一片园区,各种影视后期公司、家政、房屋中介的别墅楼在夜晚亮着或冷或暖的灯光。
“离客源近,对吗?”
“离客源近,对吗?”
周岸嗤笑一声。
“刷拉——”窗帘被重新拉上,外面的万家灯火被幕布阻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