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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先生,您去去去去辉叔家……对吧(1 / 6)

“回去拿上床头桌那瓶药,我有哮喘!”

中文、英语、西班牙语,施斐然喊了三遍,没人理会他。

这些天跟裴映学了一点泰语,泰语不难,拼音文字,他拼命搜刮大脑,用不标准的音调开口说泰语:“我不舒服,你去拿药。”

左右两边的泰国人终于有了反应,前边开车的司机也回头看了看他。

估计是听懂了。

“什么病?”左边的打手问。

施斐然听得懂“什么”这个词,“病”这个词他根据上下文意思猜了出来。

“哮喘。”施斐然用中文回答。

这几个打手的表情没变化,施斐然很快想起来他们听不懂中文。

“哮喘”这词儿他不会用泰语说。

他吐出一口气,两手掐住脖子抽气。

这些打手像看耍猴一样看他。

施斐然停下来,万一真作死引得哮喘发作,得不偿失。

身下的汽车开得飞快,他看向车窗,一路上全是郁郁葱葱的椰子树,也辨别不出哪是哪。

早上八点左右,他翻身睡回笼觉,裴映被陈向阳派来的人接走,这些人才卡着点儿冲进来。

这些人把他带走的过程极其顺利。

施斐然压根儿没反抗。

——泰国是个枪支自由的国家,这些人都他妈有枪。

他没得选,只能跟着走。

车又拐了一个弯,拐上更狭窄的林道。

坐他左侧的打手从扣手掏出一个牛皮纸袋,扣在他头上。

施斐然以为自己得憋个好歹,没想到牛皮纸袋透气性不错。

约么过了二十分钟,车停下,他被人拖拽下车,因为脑袋上糊着纸袋,看不见差点崴脚。

打手们架着他走了几步,停下来。

牛皮纸袋被一只手摘下去——阳光刺眼,施斐然眯起眼睛,最先看见的是谭辉鼻梁上的墨镜。

情况顿时棘手了,此刻的情境是施斐然能想到的所有坏结果中最坏的一个。

谭辉摩挲衣领,清了清嗓子:“少爷,我说过,你会为今天后悔,当时你给我一个小建议,让我留着这句话在你真正后悔时说,你给我参谋参谋,我现在说合适吗?”

施斐然弯起唇微笑:“不合适。”

谭辉挑起眉毛。

“你又不敢真弄死我,你只是虚张声势。”施斐然道。

谭辉站直,叹了口气:“确实,我确实不能杀你——你掰断我两根手指,我只能凑合凑合,掰断你十根手指解解恨了。”

谭辉话一说完,黑洞洞的枪口直接抵到施斐然眉心。

谭辉端着手枪,往前压了压:“哎呀,我可惹不起你,放心,只是骨折,疼一段时间就长好了。”

说的没错,骨折只是遭罪,他一不再画画二不是医生,不需要手指有多么精巧的功能……

“等会儿!”施斐然举起双手作投降姿势,“我错了!我不知道你这么介意,因为一句错话,你不至于非得掰断我所有手指——你再想想,有没有更切实际的解决办法?”

“哎呀。”谭辉忽然哼哼唧唧地笑了,“你这么怂啊。”

“有倒是有……”谭辉解开裤腰带,指了指自己胯下的器官,“你帮我舔出来,我就不动你的手指。”

确实是一种羞辱他的好办法。他也没有什么实际损失,谭辉还找回了面子……

施斐然朝谭辉伸出手,五根手指无法控制地绷直。

扫了眼一旁指着他的枪口,抿了抿嘴唇开口:“开始吧。”

自尊是灵魂的支柱,也许不是那根最重要的承重柱——就算他一分钟之后会后悔自己的决定,至少这一分钟,他不想在谭辉面前妥协。

一小时前。

赌场休息室。

裴映是一个典型唯物主义者,从不相信命中注定。

直到九年前施斐然在咖啡店里递给他一个蜗牛面包;直到昨天施斐然告诉他摇篮桥上的那颗糖。

昨晚睡前,施斐然摆弄着他的手指,问起他的亲生父母。

他的亲生父母杀了他的狗、将他锁在车后备箱。

比起那对夫妇对他所做的伤害,这两件事一下子显得一点儿也不恶毒。

他不希望施斐然知道他经历过怎样的肮脏。

只有安如玫知道他的秘密。

只有安如玫为他清洗过身体。

愧疚和同情让他感动,又让他作呕。

但在另一个角度,他又不得不承认,他也对自己的遭遇感到遗憾,对不能改变的过去感到遗憾。

这些遗憾投射到了岛上那些和他有过一样遭遇的孩子身上,成为他的软肋、他的善念。

裴映摸了摸光秃秃的食指指节,施斐然不肯把那枚蓝宝石戒指送他,他不好主动开口要。

没有圆弧形状的手感,心里隐约有点焦躁,他把手往下,改为摩挲袖口的钉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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