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雨的一夜后,克利兰夫郡久违地出现了晴天。
宁芙请仆人们帮她把婴儿的衣物晾晒到有阳光的地方,又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儿子,决定到花园里散散步。
精心修剪的蔷薇丛沿鹅卵石路铺展开去,这是从邻国特地移栽过来的稀有品种,长得高大,足有人半腰高。香味十分清淡,却能传得很远。粉色的花瓣层层叠叠遮住了远处的身影。
是以宁芙过了转角才看到静静坐在花丛旁的少年。
少见的黑发遮住了他的眉眼,加上苍白的肤色,显得有些阴郁。他坐在地上,捏着一枝刚摘的蔷薇静静观赏。他的视线好像在翡翠花枝之上,又好像透过花枝在打量着她。
两人一时无言。
少年微微抬眼,清冷的声音问道:“你是谁?”
宁芙莫名紧张起来,忍不住攥住了衣摆,回答道“我是你叔叔的妻子—宁芙。”
“阿克特的妻子?”
“是、是的。”
眼前的少年,正是阿克特那过世的哥哥遗留下来的唯一孩子,也是将来继承阿克特爵位的人,卡佩。
卡佩缓缓向宁芙走过来,半大的少年只到宁芙的胸部,他仰头看宁芙,透出显得幼齿的上目线,紧抿的嘴角有种故作成熟的好笑。
宁芙心里的紧张感瞬间消散,不禁觉得好笑起来,怎么连孩子都怕。
她微微弯腰,邀请道:“之前都没什么机会见面,你想去看看沃恩吗?他现在已经会坐起来了哦。”
卡佩略思索了一下,点头。
如今的沃恩已经从暗黄色的样子蜕变成了白嫩的肤色,胖胖的胳膊正垂在耳边,嘴巴偶尔蠕动下,像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
卡佩抓住他的胳膊,暗自检查了下,确实是阿克特的孩子。
宁芙坐在一旁和他聊天,笑道:“当时沃恩刚出生的时候,房间里的煤油灯不知怎么突然全部炸了,吓了我一跳。后来一检查,可能是煤油灯用得太久。”
最好是用得太久……
卡佩吐槽道。
他注意到婴儿床旁边的白色护栏凹进去了一块,故意指着那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宁芙走过来一看,也奇怪地想了想,“可能是沃恩不小心给捶到了,他经常翻身,手就会碰到。”
有婴儿力气能大到将护栏给捶凹?
卡佩放开婴儿的胳膊,“我去找一下阿克特。”
宁芙经过一上午的相处,发现这位小侄子没有想象中的难处,不禁殷勤问道:“那中午午餐你会来吗?”
卡佩转头,不解道:“你想我来?”
宁芙点点头。
城堡二楼的书房,阿克特正在桌后,羽毛笔在他的指尖飞舞,一份又一份的文件好像被操纵一般,在主人署完名后自动堆到一旁,盖上印泥藏进信封里。
或许是血族天性,阿克特讨厌白天,他喜欢将窗帘全部关上,点起蜡烛来办事。
他似有所感地抬头,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倚在门上抱着胸。
“怎么不过来?”
卡佩走过来,明亮的火光印出他瞳孔里的血色。
“我还以为你娶这个女人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没想到你竟然还允许她有了孩子。”
阿克特勾起嘴角,反问道:“为什么不呢?”
“你知道的。”
血族向来视血统为荣耀,纯血的血族更是如此,这不仅是荣耀,更是地位,是力量。
与向来被视为食物的人类结合,在众多血族看来,这无疑是在玷污血统。
可阿克特并不是普通血族,他生来叛逆。
“我还以为我的性格在将你带到人类社会生活以后,你就该了解了。”
“我从来都不曾了解过你。”
阿克特指尖拨了拨烛芯,“血族那一套早该丢到火里了,一群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东西,估计连骨头都带着灰尘味。惧怕着死亡苟活在深渊里,不曾看过世界的模样。”
他看着卡佩的脸,“如果你不认同我,就不会杀了你父亲,我亲爱的哥哥了。”
“再说。”
他换了个话题,“你不喜欢她?”
“我看今天早上你们似乎相处得不错。”
想到早上,卡佩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嘴角,“你去哪儿找的这么心大的女人?”
“美丽又愚蠢。”
想到妻子的粗神经,阿克特轻笑出声,“如果不心大,怎么能在这座城堡里生活近两年呢?”
毕竟这座城堡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物件,都是血族的造物。
到了午餐时间,
卡佩和阿克特到达餐厅时,宁芙已经等待在此,旁边是坐着小椅子吃着南瓜泥的沃恩。
像往常一样,宁芙要了钟爱的奶油蘑菇汤和新鲜烘焙的荞麦面包。
而阿克特则要了两份一分熟牛排和两杯‘果汁’。
牛排生得好像刚从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