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里,裴映不是被恶毒养父母赶出家门的可怜人,裴映才是那个反派,和梁佳莉一样。
破坏别人家庭的反派。
施斐然抬手腕看表。
可能因为他看表勤了些,安如玫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事啊?有事你就去忙,不用一直在这里陪我。”
话刚说完,病房门被推开。
裴映推开的门,手里还抱着一捧沾着水珠儿的绿光玫瑰。
裴映看向他,他也观察着裴映。
他观察到,裴映只用不到一秒的时间便收敛好所有情绪,走到床头,用新的绿光玫瑰替换下已经打蔫的那捧。
“你过来看婶婶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裴映说。
施斐然暗自感慨,这心理素质真好。
既然如此,他可以省略掉那些铺垫。
裴映出门扔掉打蔫的花束,然后重新返回病房,还给他买了一瓶玻璃瓶装的矿泉水。
施斐然旋开瓶盖,喝了一口润喉,看向病床上的安如玫,用不经意的语气问:“对了,到底是什么原因,你们突然和裴映不联系了?”
“没有不联系……”
安如玫躲开他的视线,垂眼注视着被单,语速也快起来:“就是误会,而且小映长大了嘛,他小时候就冷冰冰的不会讲话,他叔叔也是……闹了点误会。”
真动人,安如玫在帮裴映打掩护。
施斐然看了眼裴映,重复安如玫反复念叨的词:“真的是误会?”
“是误会的,误会。”安如玫抢先接话。
裴映的表情变了。
他们太了解彼此,一个眼神就能交换许多信息。
比如此刻,裴映注视着他——裴映在害怕。害怕什么?害怕他伤害安如玫吗?
这一点才真真切切割出施斐然心脏的血。
他决定如裴映所愿。
“阿姨,我其实不是裴映的普通朋友……”
“斐然。”裴映唤他。
施斐然笑了笑,站起来系上西装风度扣,视线扫过裴映,直勾勾落在安如玫身上:“我是每天晚上跟他上床的人。”
施斐然走出住院部,刻意慢下脚步。
雪融化成水,脏了他的手工皮鞋鞋面。
他给了裴映时间,但裴映没有追上来。
于是施斐然加快脚步。
坐上车,习惯性地用拇指在方向盘皮套上揩印子。
医院停车场里的车停得乱七八糟。
“吱”一声响,他被顶得往前倾了一下。
倒车镜里是一辆改装后的宝马。
车主年纪不大,一身名牌,副驾上还坐着一个打扮得像粉鸵鸟的美女。
施斐然下车绕到车尾,看车屁股被剐蹭出的新鲜白痕。
“不用你赔。”他看了看宝马车主。
宝马车主立即点头哈腰笑起来:“那可太不好意思了……”
“你赔不起。”施斐然言简意赅。
笑容僵在宝马车主脸上,这小伙子撇了撇嘴嘟嘟囔囔道:“不就是个奔驰嘛,神气什么啊,破鸭子。”
奇怪。
小伙儿不知道奔驰车和奔驰车之间也有不同。
奇怪。
通常女孩看到漂亮女孩会心生好感,但他却经常感受到同性的敌意。
“等一下。”施斐然喊住宝马车主,等着对方转过头,他说,“我是鹅。”
小伙子看上去并不相信他是鹅,可能以为他是什么特殊品种的神经病,急急忙忙回去坐上宝马车,倒车走了。
奇怪。
为什么他讲笑话别人不笑。
为什么他也不想笑,还有点难过。
施斐然回到桃源里。
为什么他在电梯里从来没有遇到过邻居?
这栋楼入住率怎么这么低,是不是只有他和裴映?
他揣着疑惑的心思走进家门,金渐层从玻璃柜里的掩体房里钻出来。
他打开柜门,注视金渐层:“我是鹅。”
金渐层吐了吐舌头,不但不买账他的笑话,转头绕着装虫子的玻璃缸跃跃欲试,管他要虫吃。
春天快到了,金渐层的食欲越来越好了。
喂完蜥蜴,施斐然大字型躺在地板上。
开门声比他想象中响得早。
裴映沉默地进屋,朝他伸出手,要拽他起来。
他没有碰裴映的手,自己撑着地板站起来。
“吃晚饭了吗?”裴映问。
“安如玫看起来很普通。”施斐然评价道,“过于普通。”
“想吃什么,我给你煮。”裴映说。
“你叔叔知道你们两个的事情时是什么反应?”他追问。
裴映沉默着转过身,走到冰箱旁,拉开冰箱门。
冰箱里规规整整地摆满新鲜的食材,看着让人颇有食欲。
施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