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音倚在厨房门口等她。许清词打开冰箱,当看见烂在里面的几根菜叶时,她嫌弃地往后退两步,“我出去买吧,你在家等我。”苏音:“我和你一起去吧。”许清词飞快地逃离厨房,“不用,我自己去就行,菜市场离这远,我骑车去。”苏音便点头。许清词火急火燎地穿衣服,没两分钟就出去了,她走后,苏音就去清理烂在冰箱里的菜,好不容易擦干净,她正洗手,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她以为是许清词,于是去开门了。下秒,苏音就冷脸。因为门外不是许清词,而是贺舟,那个非常没有分寸感的男人。苏音想:他是许老师的丈夫,给他点好脸色吧。可是越这样想,脸色越差。她多想直接把人拒之门外,可这不是她的家,她只能退至一旁,任由贺舟进来。贺舟进门后连鞋都没换,就在屋里走来走去,最后,他站在那扇紧闭的门前。苏音心中混乱不堪,当贺舟的手覆上门把手,她几乎是下意识跟上前几步。她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不想他走进去,一点都不想。可是,她无法阻止。因为,他是许倾尘的丈夫。想到这,苏音彻底冷静,她向后退,退到原来的位置,一声不吭地将门关上,然后她走进厨房,拿起抹布去擦已经擦干净的冷藏搁板,她很烦躁,几乎要将搁板擦断。苏音尽量让自己不去关注外面的动静,可她还是听见贺舟是什么时候走进去的,从他进去之后,苏音一直在看腕表上的秒针。一秒,两秒,三秒…头一次,苏音体会到每秒都难熬的滋味,她用力擦,更用力地擦。她不想安静,一安静她就忍不住想要偷听。偷听什么。偷听甜言蜜语还是卿卿我我。苏音不愿深想。以前在她心里,他只是许倾尘的丈夫而已,仅仅是有一个身份而已。可在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他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妻子。他们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两个人,他们之间是存在那种亲密关系的。苏音有点接受不了。她脑袋混沌一片,将抹布扔到水池,打开水龙头,把手洗干净,用手接住一捧凉水,将脸埋下去,浓重的洗手液味道,难闻。瞬间,她想起开门时,闻到的那阵混杂男性气息的烟酒味道,更难闻。苏音抬脸,关上水龙头。她鬓边头发都湿了,水珠一颗接一颗地顺着脸颊向下淌,她没擦,因为她的手正紧紧抓住水池边缘。她在克制。
指尖泛出青白,她依然在克制。苏音看向窗外,看推着婴儿车的年轻女人,看捡垃圾的老奶奶,看花看草,看栅栏看石头,哪怕看到眼睛发酸,她依然在看。这样就不用去想其他事了。这时,一棵火红的枫树出现在苏音眼中,红的刺眼,堪比梦中那片鲜红。但不管怎样,都比不上许倾尘红裙的红。红裙…红色睡衣…她又拧开水龙头,弯腰低头,不停地将凉水往脸上泼,越凉越好,越凉越清醒。她不知道是怎么了,所以她得用尽一切办法让自己清醒,必须清醒。苏音逼了自己一把。再抬头,她去找那棵枫树,没那么红了,她眼底的冷静随之涌现出来。她顺手捡起水池里的抹布,认真清洗干净,在窗台上晾好。然后,她就那么站着。眼是静的。心呢,谁也不知道,她自己都不知道。……从贺舟进门时,许倾尘就醒了,如今,他们已经对峙有五分钟了。贺舟斜倚在窗台边,手里转着打火机,他说:“倾尘,和我回家吧。”许倾尘已经起身,她背对贺舟坐在床边,声音冷淡,“家?我们没有家,我过我的,你过你的,谁也不要去打扰谁,你走吧。”贺舟仰头将领带向下扯了扯,“所以你是不愿意原谅我,不想和我好好过日子了是吗?”许倾尘点头。自从那天贺舟想亲她后,她就对他产生生理以及心理上的排斥。贺舟追问:“那生孩子的事呢?”恶心。许倾尘登时感觉一阵恶心,她用不容人反驳的口吻说:“我做不到。”贺舟将打火机摔到窗台上,忍住怒气,继续心平气和道:“我知道你很难原谅我,让你短时间内接受我也不可能,没关系,你需要多少时间我都可以给你,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排斥我,试着去接受我好不好?”他话讲到一半,许倾尘站起身往外走,当他话讲完,许倾尘在门口怔住了。她不能离婚,她又无法接受贺舟,这条路怎么走都是死胡同。如果非要在前者和后者之间做出选择的话,她宁愿选后者。再走一遍来时的路,她会死的,她真的会死。想到这,她绝望地低下头。她消瘦的背,绝美的身姿,无一不将女人的欲和艳,展现的淋漓尽至。许倾尘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后,贺舟正在如何渴望地看着她,并不可自持地走向她。许倾尘听见脚步声,认命地闭上眼。几秒过后,脚步声停了。贺舟站在许倾尘身后,伸手把她紧紧拥在怀里,几乎是瞬间,许倾尘推开他,逃也似地推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