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聚会,规模实则与晚宴无异。贝玥垂眼看自己的穿着,悄然把双手摊在裙摆上。谈不上窘迫,但知晓与这衣香鬓影的氛围格格不入。她黑色长发没有发型,自然垂落在胸前,穿着的吊带白裙上面点缀墨蓝碎花,脚下踩着白色的运动鞋,俨然轻松的搭配毫无奢感。最让她显得慵懒的,是肩上与碎花同色系的短款薄衫,本意是遮掩吊带露出的肩颈,现在倒像随意拿了件外套就出门,不够周正。其他女生穿的裙子都很正式。却不知在费铭眼中,她是天然美质,不需修饰。贝玥拉住他胳膊,眼神难掩不自在,左右环顾场上时,像误入玻璃瓶的蝴蝶,找不到自由的方向,笨拙地四处乱撞。二楼,男人指间夹着红酒杯,目光越过护栏垂睨,“费铭身边那个,谁啊?”闻言,白金发色的男人眯眼,往楼下找费铭,看了看,敷衍道,“没见过,朋友吧。”气氛随着他这句话安静,许久,最开始问话的男人玩味轻笑:“哪种朋友?”身边的白发男才反应过来,拿腔作调:“什么意思啊?”只见对方狭长的眼尾上扬,轻飘飘的:“没试过怎么知道什么意思。”话落,两人目光齐同看向楼下站在一起的男女,靠得不近,但那女人显然很信赖费铭,拉着他胳膊的手自进场就没松开过。“给个动静?”白发男旁敲侧击。下一秒,站在他旁边的男人直接朝下丢出手中的酒杯,嘴角顽劣上扬。贝玥正和费铭说话,旁边位置突然落下一盏酒杯,原本盛在里面的猩红液体全部洒在她小腿,湿淋淋地弄脏了她的白色鞋袜。所幸地毯够厚,杯体才没碎裂。不然肯定会伤到人。贝玥忿忿仰头,瞳孔微震,撞见一张俊美的脸,背头凌厉,额前一绺碎发,懒散地耷拉着,勾着人继续探究。男人稍稍倾身,任由她打量,脸上的戏谑毫不遮掩,瞳孔漆黑,锋芒毕露,直到耳钉上的碎钻被光反射,刺了她一眼,才仓促收回目光。费铭揽住她的肩,往后退了半步。俯耳给她介绍:“这就是今天生日宴的主人公,裘惟。父亲是政界高官,母亲是地产女大亨,爷爷是陆军退下来的老将军。他今天二十一岁,却是圈子里断层霸道的级人物。”听到这话,贝玥瞬间垂下眼睫。有点畏怯他背后的权势。可细想想,是他有错在先。她又抬头看他,发现原本站在二楼护栏旁的男人已经消失。大家都看到事儿是裘惟干的。被酒液溅到的人只能自认倒霉,各自去洗手间清理。贝玥同样,整条左腿都湿了,浅红的颜色湿哒哒地往下淌,看起来有点恶心,稍稍干涸,黏腻感更是折磨人。“我去躺洗手间。”费铭想要陪同,就被她拒绝:“你和你朋友们说说话,我很快就回来了。”她想一个人待会儿。费铭只能点头,指着旁边参照物,“你回来可以在这儿等我。”“嗯。”
贝玥是被红酒淋得最严重的,其他人进来擦擦就处理干净,只有她,站在偌大一面明亮的镜子前,很是不知所措。不仅小腿,袜子和鞋都湿了。公众场合她又不能脱下来光脚擦拭。被人看到会遭嫌的。正为难想趁此机会回学校,身后响起一道懒漫的男声:“我可以借你一个房间洗洗。”贝玥猛地回头,再度撞上那双狭长深邃的凤眸,带着刚刚对他畏怯的记忆,莫名一颤。对方缓缓开口:“祸是我闯的,理应由我负责到底。”来人正是裘惟。贝玥下意识往后退,低声拒绝:“谢谢,但不用了。”他身上有种让她形容不上来的危险性,连搭话都成为不太容易的事。她深呼吸,转身就想绕开他离开。就被裘惟攥住手腕,锢得紧紧的。像是捏碎她细瘦的骨头。“疼……”裘惟就松开。“抱歉,我力气大。”应该是在解释,但轻描淡写的:“不是故意欺负你。”“……”刚刚那一杯酒的仇贝玥还记着。“高空抛物很危险。”她细声道:“刚刚虽然是二楼,但如果砸到别人的头,会出大事。”裘惟就在洗手间的盥洗处,听她说教安全问题,却显得格外有耐心,还会配合地点点头。贝玥以为他真心意识到错误。没再计较被误伤一事。“我没事了,你……”她终究还是有些怕他,仅仅被他按住肩膀,就吓得噤了声音,瞠着圆润的杏眼看他,里面一片惶然。“知道我是谁吗?”伪装出来的耐心还是失败。贝玥怔然地点头:“费铭……和我说了。”“怎么说的?”像是想找离开的机会,贝玥态度有点讨好:“说你很厉害,权势通天。”隐约听到一声轻笑。促使她怯生生地抬眼。裘惟的手在此刻挑起她下巴,像端详包装精美的礼物,眼神直勾勾的:“他有没有说——我想cao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