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儿子叹道:“大军还未到地方,将帅就已不和,此次怕是……”耿晔挠着头,十分不解:“这有什么好争的,上阵杀敌,谁杀的多谁就能升官。”耿溥听了这话,气得用手拍他脑袋,说:“不懂就别乱说。行军统帅的功劳能和部下的功劳一样吗?”当然不一样,部下的功劳是会算到行军统帅身上的。若这次征伐顺利,攻下丁奚城,不管三辅郡国兵谁捉拿住首领零昌或者实际掌权者狼莫,司马钧都能封侯,但仲光和他就不一样了。这样怎么能让同样官秩的右扶风仲光心服口服?耿晔“哦”了一声,耿溥看见这个混账儿子,心中一梗,说:“你说你来这里干什么?好好当皇上伴读,难道不好吗?”耿晔仰着头说:“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国家蒙难,理应投笔从戎,征战疆场,马革裹尸而还。”耿溥听到耿晔慷慨激昂的话,不知道该为有这样的傻儿子自豪还是苦恼。“你以后跟着我就是,不要乱跑,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一不小心就没命了。对了,你给出去练刀法去,在宫里学了一堆的花拳绣腿,屁用没有!”耿溥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又指了一个马战娴熟的亲兵出去与耿晔对战。耿晔听了,拉着亲兵一溜烟地跑了。心腹笑着恭喜耿溥说:“都尉后继有人,小郎君又得圣上青眼,前途不可限量。”耿溥闻言,脸上没有欣喜,反而满是忧愁,说:“将领不和,乃是兵家大忌,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此战,我不求小儿能战场扬名,只望他平安而已。”耿溥再次提到将领不和,心腹听了也跟着忧愁,面上劝道:“我听闻护羌校尉虞诩素有谋略能将兵,两军配合,都尉不必过于忧心。”“但愿如此。”耿溥说。军队从三辅一路出发,来到约定的地点,仍不见护羌校尉虞诩率兵汇合,又听斥候回禀护羌校尉遇上了先零大军,两军先打了起来。司马钧现在面临两个选择,一是趁丁奚城现在空虚直接攻打丁奚城,二是支援虞诩全歼先零大军。司马钧下意识地选择攻打丁奚城,要求率军直捣丁奚城,抓拿零昌与狼莫。然而,仲光与司马钧针锋相对,强烈要求支援虞诩,两军汇合再攻丁奚城。司马钧为征西将军节度诸军,力压仲光和坚持保守行军的耿溥,执意进军。两人不能力敌,只好依从司马钧。先零首领零昌等人听说汉军来袭,早已不在城中,在汉军的猛烈攻击下,羌人不能守,司马钧等人拔下丁奚城,大胜。
耿晔紧紧握着手中的刀,刚才他亲手杀了一名羌兵,心脏扑通扑通地急跳,激动与其他的情绪掺杂在一起,让耿晔精神高度紧张与兴奋。周围充斥着鲜血的腥味,地上躺着汉军或羌人,箭枝散落,枪盾断裂,火焰燃烧着旗帜,黄土地染成了殷红。兵士们的哀嚎声在耿晔的耳边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握着刀,机械似的跟在父亲的后面。“小郎君临危不惧,有大将之风。”心腹李司马看了一眼耿晔,低声对耿溥说。耿溥说:“他年纪尚小,还需要历练呢。这次将军收获不小啊!”丁奚城乃是先零首领零昌所居之城,人烟繁盛,财物牛马不计其数。耿溥一面说着,一面去找司马钧议事。攻下丁奚城大获全胜,司马钧意气风发,狠狠地压了一头仲光,言语之间颇为自傲。“城外粟禾已熟,仲太守与耿都尉你们且去率军抢收粟禾,充作军粮,切忌不可深入。”司马钧笑着吩咐道。仲光和耿溥等人只好应了。两人出来,仲光脸上露出不忿之色,低声与耿溥抱怨说:“攻下丁奚城有什么好得意的,城中的将领早已弃城而逃。”耿溥劝说:“他为统帅,我们能如何?还请仲太守暂且顾全大局,来日方长。”仲光眺望远方,突然心中一动,低声说:“我听说羌人将领弃城逃跑,你们我皆有骑兵,若是能追上擒住……就是大功一件。”耿溥连忙阻止道:“仲太守慎言,司马将军节度诸军,我们都要听其号令。若违背军令,可是要军法处置的。不行!”仲光见耿溥的态度十分坚决,心知这人不足为谋,脸上笑道:“我只是说笑而已,征战在外,无论如何自然都要听从将帅号令的。”耿溥狐疑地看着仲光,但又无可奈何,只得信他,叮嘱道:“军法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羌人未战先逃,主力尚存。你我固守丁奚城,等待与护羌校尉大军汇合,一举平定羌患。皇太后与皇帝信赏必罚,光耀门楣妻子尽在眼前。”仲光摇头说:“我与你们不一样。”耿溥出生将门世家,开国功臣,又与皇室有亲,仕途坦荡,与仲光不同。说完,仲光看着耿溥的脸色,又笑道:“某知道轻重,多谢耿都尉好意。”耿溥心中不知道仲光记没记在心中,两人率各自的郡国兵,一起出了丁奚城,去郊外抢收稼禾。耿溥心中始终不安,一面安排人收割,一面派人留意仲光动向,生怕他枉顾军令。耿溥带着二三千人,让其不要过于分散,时刻警惕四周,谨防羌人偷袭。金黄的粟禾随风缓缓飘动,天空湛蓝湛蓝的,天地间静谧安详。耿溥亲自带着二三百人马来来回回地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