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茶梨听不清那个和尚的回答,只知道燕迟江沉默了半晌,语气诡异的平淡道:“接着找。”恰好此时天外一阵雷电闪过,带着震耳的轰鸣将昏暗的庭院照亮一瞬。茶梨正愁不知道该把燕临川送到哪去,顺势牵过他带着他往隔壁院落走,走了两步发现没牵动他,她疑惑地回头看去。燕临川脸色惨白,雷声一响,他的身体也跟着一颤,侧目看向她时,泪水仍无意识地从脸颊边滑落。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满脸都是她要抛弃他的无助可怜。茶梨掐了掐自己的手臂,摒弃掉同情他的想法,凑近他的身体,抬头柔声哄他:“我带你去找你的哥哥,好不好?”“不要。”燕临川皱了皱眉,拒绝得很干脆。闪电伴随着雷声制造出来的动静让他下意识靠近茶梨,一只手挤进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扣,另一只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一齐将她制住,直到将她整只手臂都抱进了他的怀里,他才停止了动作。她试着挣了挣,他死死握住不肯松手,茶梨也就随他去了。反正是他自己缠上来的,如果他清醒后还记得这些,后悔的肯定不是她。他立在原地缠住她不让她走,茶梨好声好气地哄他,他也无动于衷。大风刮得迅猛,站在走廊上的俩人都被斜飞的雨滴打湿了半个肩膀,茶梨来时忘了带伞,现在凌乱地在这屋檐下站着,想来就是无比后悔。她将他往里带了带,听隔壁院落就快没了动静,她也顾不上要装着端什么小姐架子,冲着那边就是一喊:“燕迟江!燕临川在这……”惊雷炸响,将她的话语掩却。燕临川比她高了一个头,雷打后弯腰不安地靠着她,活生生把自己弄成了一个小鸟依人的姿态。茶梨:“……”算了,人生如梦……她不想管了。茶梨推开他靠在她身上的脑袋,捏着他的下巴让他保持着这个姿势,胡乱地用袖子擦干净他脸上的眼泪。他乖乖地任她动作,原本偏锐的眼睛被他睁得圆润,被泪水洗过的眸子透亮,可怜巴巴的样子倒是让她难得心软了一下。但下一刻,她就听他撒娇似的喊她阿娘。茶梨嫌弃地往他身上擦了擦袖子沾上的眼泪,燕临川就看着她动作,眼尾上翘,笑得有些傻气。“好了,我带你去房间里休息。”茶梨示意燕临川将另一只手放下,也许是她帮他擦眼泪给了他一种可依赖的感觉,这时燕临川倒是乖乖听了话。
她牵着他往回走,脑海里琢磨着他的房间在哪个方位,抬头才见雨势小了不少,隐约可见远处的青色山头。她收回视线看着前方,打算先去隔壁院落碰碰运气,没注意到自己牵着的那只手有一瞬间的僵硬。燕临川稍稍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的手被一只纤细柔软的手牵着,他懵懵地看向侧前方,才发现牵着他的是一个女子,脸上迅速爬满了红晕。他挣了挣,发现她将他的手握得紧了些,另一只还安抚性地往他的手背上拍了拍。他梦魇的时候都做了什么?怎么还和姑娘牵上手了?燕家大祸那天,下着比现在更大的雨,他的阿娘将他锁在衣柜里,用胶布封住他的嘴让他不要哭叫出声,自己则出门引开了那些恶徒。他打不开衣柜,只能无助地哭泣。三姨娘带着二哥和四哥逃到他躲藏的屋子里,正要将他们藏起来,门外就传来了声音,三姨娘赶紧将他们藏到柜子对面的床底下,起身没走几步就被那些人拖着出了房门,接着就是拳打脚踢和威逼利诱的声音,还有三姨娘死死压着却仍溢出来的痛呼。没从三姨娘口里问出想要的结果,她就被他们一刀给砍掉了头。房外被雨水冲淋得四散的血和三姨娘的脑袋一起滚进房里,他看到四哥爬了出来,泪水止不住地从脸颊滑下,像是吓傻了般,直到快要哭出声时才被二哥一把捂住了嘴,接着拉着他躲进了屋里的杂物箱里。三姨娘的脑袋滚啊滚,在他躲着的那个柜子不远处停下,房外雷声正好响起,闪电的光亮将被鲜血喷溅的脑袋照得诡异,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透过柜子的缝隙与他四目相对。他被吓得直接晕了过去,醒来后只记得这些画面,后面的几年一直被梦魇缠绕着,不得安宁。后来五哥哥给他请了大夫,费劲心力给他调养好了,他也就没再梦到那个恐怖的雨夜。亲眼看见茶梨姑娘在他的面前咽了气的后几天,他原本还好好的,直到在大厅看到燕梦婉狠绝的眼神,第二日夜里他就做了梦,梦里三姨娘和茶梨死不瞑目的眼神一直缠他到现在,扰得他担惊受怕。这几日他半梦半醒,身体变得非常疲惫,来到寺庙他就叫人出去待着,想好好休息一番。他不敢睡,但静下心来休息休息总比不休息好受一点。就是没想到他真的睡了过去。燕临川正想开口叫牵着他的姑娘放手,就见她转过身来,发现是眼前的人是燕梦婉,他原本还有些尴尬愧疚的神色立马沉了沉。“你……”茶梨神色不耐地将腰上的香囊塞到他另一只手上:“安神的,你拿着。”说完就拉着他快步往前走。原本因为她脚伤,夜里疼得有些睡不着,早上起来没什么精神,春巧注意到了问她,她说自己夜里有些失眠,春巧就给她缝了些香囊,还专门去外面找人给她调了些安神的香料。虽然她还有几个备用着的香囊,但是真的很舍不得把这个让燕临川给糟蹋了。都怪他惯会装可怜……燕临川接过,一时心里有些五味杂陈。没一会儿,他摇了摇头,使力甩开她的手。茶梨回头看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就见他瞪着眼睛看她,她凑近了些,发现他脸上还带着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