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蒋晗熙的声音冰冷,语调没有半点起伏。
“没错,我已经把痕迹抹除得一干二净,知情的人全部遣往偏远星球,暂时安置控制起来;无论谁去查,都会发现,那一日赛罗星私人星舰航道主系统数据发生紊乱,整整一天,主系统连同所有子系统,都在紧急升级修复。不过在短期内,这些证据没有用。”
蒋晗熙转过头来,浅绿色的瞳仁内,是深邃的黑怖阴影,“我俩做贼心虚,乱了阵脚,没有在事发第一时间回去安慰她陪伴她,这两日里甚至不敢主动联络她。以桢桢现下的精神状态,单凭这一点,一旦她把方瑾儒的死与咱俩扯上一丁点儿的关系,她不会给我们半分解释的机会。哪怕将全天下的证据卷成一团掷到她面前都没有用。”他眸色冰冷,刀锋般寒光逼人,“桢桢的性子,你应该最了解。事涉要紧之人,若结果违背了她的意愿,她会张皇失措,慌不择路,甚至不敢当面与你我对质,大抵是一走了之,逃得越远越好吧。”
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如今既派了伊丽亚利代替你我,又扯了战事、国事这样的大旗,如果食言,难保桢桢不会起疑心。沈飞,既然我们一开始就不打算坦白从宽,开弓没有回头箭,绝对不能与此事扯上丝毫关系。”
沈飞发热的头脑和充血的下身均被一大桶冰水泼蔫了。
他一言不发,仰起头,目光放空,凤眸间或闪过一丝红芒,尖锐得似能刺伤人眼。
蒋晗熙神色一煦,安抚地拍了拍他僵直的肩,“不必过虑。事缓则圆,隻消熬过这一、两年光景,则大有转机。一是时过境迁,她理智回笼,不至于妄下定论;第二呢,桢桢她就是个小孩子的脾性,她亲近谁,心里的天平就倾向谁。如果今日易地而处,出事的是你我,桢桢绝对不会质疑她的母亲,甚至连问都不敢问一句,大抵就是在心底默默伤心罢了。”
沈飞的脸黑得如同锅底一般。
蒋晗熙倒是苦中作乐地哈哈一笑,“好了,跟人小孩子的妈妈争风吃醋,您沈二少就这么点儿出息?”正了正脸色,“小孩子的是非观薄弱有利有弊。过得两年,此消彼长,再深厚的母女之情也淡一些了,咱们在她心里的分量反愈发重,便是得知了真相,她也会稍微偏着咱们,顶多就是闹几场,耐心点儿哄哄,保准翻不过天去。”
沈飞缓缓点头,又听蒋晗熙道,“维桢不知道最高级别的私人飞行设备能抗击星尘对衝爆炸,这是个双刃剑。如无人提醒,她绝对不会将方瑾儒的意外与咱们联系在一起。”
星尘对衝爆炸发生的概率实在太低,大部分人根本连提都不会提这个话题;维桢出行乘坐的都是私人星舰,本就无这方面的顾虑,身边的人无缘无故谁会专门与她谈论此等不详之事?
又想到方瑾儒的丧仪与莱昂垌文迪许仍昏迷一事,眉心一紧,沉声道:“司令府里的人,军校里有可能与桢桢接触的导师与学员,罗霂兰交流生……”
沈飞颔首,“罗霂兰交流生就暂时遣返吧,桢桢毕业之前不许他们进入联邦。罗霂兰大使馆多次致电古琧斯文化研究学院,以母丧与西萨克瑟亲王病重为由,要接桢桢回国,我都下令直接拒了。”方瑾儒离世,镇山太岁没了,沈飞与蒋晗熙自然不需要再缩着脖子做人。
“横竖还有一年多点儿桢桢就毕业了,之后顺理成章地呆在家里,我俩也能放下心来。”
召副官上前,下达严令,不许任何人在童小姐跟前提及与罗霂兰帝国和太空穿梭旅行相关的话题,以免她触景生情,又吩咐副官协同秘书与司令官邸总管家立即去办。
副官行了礼正要离开,被蒋晗熙叫住。
“告儿他们,祸从口出。谁敢口没遮拦,叫童小姐一时不痛快,我与你们沈司令,就让他一辈子都痛快不了。”
副官抬起头,与蒋晗熙四目相接,彷佛一头撞入深不见底的黑魆漩涡,一时后颈发寒,毛发耸然,忙不迭地应声退出去。
蒋晗熙捶了捶前额,“总觉得忽略了什么,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苦笑,“该狠狠心,一出事就赶回去守着她。畏首畏尾,破绽百出。难怪说爱情让人降智呢。你我一遇上桢桢,脑袋跟被驴踢了一样,净他娘的出昏招。”
沈飞沉声道:“多想无益。如今只有尽快拿下克蔺贡,才能名正言顺回去见她。”
俩人的注意力回到全息屏幕里的维桢身上。
维桢彷佛一张拉紧的弓弦,被一点一点地放松,如今精神舒缓下来,身旁又有一个能够依靠的伊丽亚利费尔南多,再被他安抚地一下一下摩挲着后背,眼睑一沉,伏在他怀里睡着了。
这小祖宗总算消停了。
视频内外的众人紧绷了两日两夜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
伊丽亚利迫不及待要与心爱的女孩儿独处,满屋子的人在他眼内顿时成了一万伏的炽光灯,刺眼无比。他拥紧了维桢,长腿一伸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吩咐,“将小楼第四层收拾出来,我暂时住在那儿。你们都下去吧,别吵着童小姐。”
伊丽亚利费尔南多是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