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很有男人味的脸,轮廓分明,五官深邃,剑眉上扬,眼眸幽黑,表情……没有表情。
也许木刻泥塑的人偶,都比他来的表情丰富。
“易兄?”
房内的人迟迟见不到他人影,走了出来,停在他的身边。
“暮兄……你这位手下,叫什么名字?”
来人长眉一挑,看向易醉,几瞬过后,了然地笑了起来:“冥枭。冥然兀坐的冥,枭雄的枭。”
易醉的恋爱道路并不平坦。
其实他觉得自己要求不高。首先要是个男人。其次要是个爷们,最后一点,能让他看得上眼。
可性别本身就限制了他的猎艳道路,更别说要是个爷们。他挥一挥衣袖,投怀送抱的女人能以打计。他再勾一勾嘴角,柔弱无骨、娇嫩柔美的少年们也能奋不顾身的扑上。可能让他看的上眼的爷们,通常都有个与自己相得益彰的红颜知己。
哦,直男。真是万恶之源。简直比他得知自己登山不慎掉入深谷然后居然还能醒来,还能看到一碧如洗的万里晴空后还要悲催。
他上一辈子就最恨直男。可偏偏吸引他眼球的,在他评估着可进一步发展的范围内,碰上同道中人的几率太小了。
想他这个身体年轻轻轻就位高权重,外貌绝对算得上一流,武功亦是不俗,虽然是魔教中人,在江湖中混的却是很开。武林正道的朋友一堆一堆,在朝廷机要供职的也有不少。
这样的人设,何以孤单寂寞与左右手相伴四年有余?
一定是对的那位,还没出现。
不久前的又一个空虚寂寞冷的夜晚,刚和自己小兄弟亲密接触完的魔教左使,无比忧郁的想着。
“小枭枭~”
一大清早,又一幕瞎人狗眼的画面。
玄武堂堂主简方习以为常无动于衷地在大厅吃早饭,青衫书生余晏饶有兴致地一边嚼着油饼,一边看好戏。
月白色长衫的青年正笑眯眯地将放在自己面前的点心拿了一块,送到身侧黑衣男人的嘴前,执着地等待:“来,尝尝看嘛,不会让你失望的。”
“左使,我不吃甜食。”
黑衣男人眼睛眨都不眨,继续默默进食,仿佛没有看到横亘在自己嘴前的点心。
“这是咸的。”
易醉颇为自得的眨眨眼,话音刚落,筷子轻轻一挑,小小的点心不偏不倚、刚刚好好顺着男人微开的嘴巴溜了进去。
冥枭的动作顿时就顿住了。一阵寒气突如其来的侵袭而来,以黑衣男人为中心,向四周散去。
余晏咕噜一声咽下一口口水,僵硬着身子往间方那里移动了下。
他简直要佩服死这人的厚脸皮和迟钝神经了。
“如何?不错吧。”易醉笑眯眯,撑着下巴柔声问道。
却见男人只冷冷瞥了他一眼,哗啦一声就站了起来,拉开椅子,走到前方,恭敬地弯下身去,沉声行礼:“主上,属下去给您热饭。”
“不用。”
来人制止他的动作,继续朝前方聚集了其余三人的方桌走去。一撩衣袍,大大方方地坐到刚才黑衣男人的位置上。
一直面无表情的人终于有了点变动。他在那人侧后方低头,低声尝试改变自己主上的行为:“……此地污浊……主上……”
“无妨。”那人不置可否的轻轻一笑,大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也不在乎这种举动是否破坏了本身优雅高洁的气质。
冥枭的主人暮若闻,北武林最为着名的势力连天堡的堡主,最为年轻的武学天才,和易醉一样,拥有一张阴柔的女人脸。不同的是气质。如果是魔教左使是胸有成竹,一切悠然在握的浪荡贵公子做派;那么暮若闻就是谦逊有礼、进度有度,儒雅沉稳的大家风范。
但是连天堡做得生意却和这代堡主的形象有很大出入。连天堡横霸一方,最出名的是杀手,狠辣无情是特点,凶悍独霸是现状。家族内部派系错综复杂,利益纠纷纠缠不清,是以年纪轻轻坐上堡主之位的青年其实过得完全没有魔教左使轻松,一心扩大家业的同时,还得防着内部这个叔叔那个舅舅背后动黑手。
可就是这样防着防着,也防出了事。
江湖盛传,连天堡堡主暮若闻天纵英才,一夜暴病而亡。其生前最信任的手下狼子野心趁机谋反,搅的偌大的连天堡动荡不已,长老们迫不得已恳求早已退隐的堡主伯父主持大局,而为了连天堡,一向宽厚仁心的暮金岳也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眼下,尸体已下棺的暮若闻正坐在西北偏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的客栈的一楼大厅吃早饭,脸色有些苍白,一双桃花眼下是两个浓浓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没休息好的模样。
“床铺太硬的话多垫几层。”易醉瞄他一眼,已猜出个七八分,暮若闻这个人自小到大物质上就没受过什么苦,而这短短半个月,就把各种滋味尝了个遍。
“听起来易兄你是经验颇丰?”暮若闻头也不抬地接过身边黑衣人送过的早餐,顺便说上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