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微微侧过头去,避免直接接触。胸口有一处不合时宜地抽痛起来,闷闷地,却有那么几个瞬间,让他无法呼吸。
桌下的拳头紧握,面上,他却依然维持着几十年来那张冰冷刚硬的表情,仿佛不会被任何事情触动。
一杯又空,易醉继续,语调平稳,语音沉沉:
“我只想知道,那日在潘家楼,我对你说的话,你有没有履现?”
冥枭没想到下面会是这样一句,他抬眼看向易醉,许久,漆黑森亮的眸子一点点沉下来。
他想到了连天堡中的桃花,想到了自己小屋里亲手种的不知名植物,还有那温暖让人从骨子里慵懒到外面的日光……
低沉浑厚的嗓音带着几丝连本人也不自知的暖意,悠悠地在屋内响起。
“那日的太阳雪,很美。不过天气有些冻人,左使若要观赏,下次可得穿厚些。”
如此的回答,易醉已知道了他想要的答案。他不由笑出声来,当即从旁边再翻出一个杯子来,像两人第一次在酒楼相遇那时,用内力隔空稳稳地送到了男人面前。
那时,男人的目光孤绝漠然,因为守护想要守护的东西而坚决刚毅。
眼下,同样的双眼,少了点东西,又多了些什么,他不在将自己局限在小小的天地,而是真的学会了,去享受生命的意义。
“我请你喝酒。”
眼中的几丝冷意不知不觉间淡然而去,易醉笑盈盈地看着对面的冥枭,“还是‘一醉’,你应该已经学会怎么喝了吧?”
冥枭给自己斟满,闻言楞了楞,脑海中的记忆却自发地翻腾起来,将几个月前那个月夜送回他的眼前。
“自然。”
没有娇柔做作,冥枭拿起酒杯,朝易醉微一扬手,看过去的目光凝然沉静。
易醉被他如此的目光看得心醉,面上却不动声色,浅浅的微笑温柔润和。他安然沉静地倚在椅上,月白色的长袍包裹着他修长完美的躯体,桌边静放着一把白色素扇,如墨漆黑的长发有几缕披洒肩头,姿态清傲,然而眼神却是无比的宁和温柔。
“那——陪我一醉?”
“有何不可?”
一人问一人答,不同的表情,眼底却都是深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