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秀女差不多进宫了,去年在奉京避寒,今年京城的冬天特别冷,她的肚子已经很大,槿棋终日躲在寝宫里不愿意动,怕冷,柳悦总劝她多走几步,生的时候会比较容易,她心里都盘算好,大不了到时候剖开肚子把孩子取出来算了。
蟠桃打听了一下,今年顾家的秀女入选了,果然很快就会送一个姑娘进来。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曾经侍奉过诗韵的梅霜姑姑和余良姑姑也被顾家收买了,准备去侍候新晋的顾小姐。
和仗着女儿在宫中的地位而作威作福的人不一样,她爹爹和哥哥依然是让人抓不出一点痛处,起码没给她拖后腿,也没给父兄拖后腿。听说贤妃的表弟沉迷烟花之地,闹着要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传的京城满城风雨。
这段时间以来,容楚隔日过来,偶尔带点奏折,她都会费神帮他看几眼,有次还把她气得差点动了胎气,就算有胆子手刃丞相,容楚依然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对国家大事依然一窍不通。
七个月的肚子很大了,穿上厚衣服,显得更加大,管颂几乎每天都过来像是忏悔一般精心照料她,即使月份大了,偶尔起床还是会觉得恶心,大概是肚子太大压迫到胃,那种感觉管颂是体会过的。
他从长宁殿出来大半年了,努力假装成自己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依旧是庆文二年刚进宫时候的样子,意气风发,想救死扶伤悬壶济世,盘算过以后如何济世为怀,有时候她很想去问一句恨纾贵妃吗?可是一直都没说出口,她知道管颂不可能不恨纾贵妃,但是纾贵妃还是那句话:我知道自己挺坏的,但不是第一天这么坏。
“本宫想荐你为副院判,如何?”
管颂正在收拾的手停了下来,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小心翼翼问:“昭仪娘娘想荐下官李大人的副院判之位?”
“管家三代御医,你的医术我是放心的,你知道我这张脸不可能在宫里很久,那我的孩子只能交给你照顾才放心。”
“娘娘大恩,下官无以为报,副院判之位至少得十年才有资格担任,下官怕……”
槿棋抬眼看他,冷笑了一声:“怕什么?现在谁都知道我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我开声又有谁会异议?”
在后宫里的确没谁敢得罪她,那么多女人都恨得她牙痒痒,对待外人按照纾贵妃的态度,微笑亲厚,温婉贤惠,又让旁人道不出一丝毛病,别人送什么到她宫里都是不碰不吃,下毒机会都没有,更多人怕下毒被发现禀告贵妃,倒霉的更是自己,所以大部分女人只能自己咬牙恨她。
问题不在后宫,纾贵妃当玩一样在后宫玩得风生水起,任何把戏都逃不开他眼睛,根本没什么问题,而国事才是问题,容楚是个念书不成器,但是靠着纾贵妃在后面当枪手勉勉强强撑到现在,可是他再不懂政事迟早也要自己处理,况且现在命长,顶着那张脸也过不了多少年就要假死。
很多次容楚都想提她位份,都被一一驳回,后宫那群女人做梦都想的事,她却恨不得降她位份,越低越好,免得惹事。
最近有个姓路的贵人,样子像极了从前的筠妃,也就是顾昭仪,打扮起来有八九分像,路贵人的父亲是个官位不高的知县,见识不多,年纪小,容楚对路贵人多宠爱几分。
路贵人无论性情还是样貌都像极了筠妃,纾贵妃建议不如册为嫔,但是容楚不愿意,怕路贵人变成从前筠妃那般得宠。
宠爱,也是一种夺命。
最近常想,从前父皇不是不爱太后,是怕她胆小柔弱,过分宠爱招来杀身之祸,只不过后来遇到一个更爱,更想护在怀里的珉淑妃而已,要是做比喻,从前的太后像茉莉,清新柔弱,珉淑妃像带刺的玫瑰,娇艳又能保护自己。
可是,路贵人有天穿着进宫那日穿得桃粉衣裙,死在了荷花池中。
天气冷,池子里没有荷花,路贵人桃粉色的衣裙犹如池中唯一一朵在寒冬里盛开的荷花。
只有宫里的老人才知道路贵人像极了筠妃,槿棋让柳悦送去了奠仪,贤妃的宫女说可惜了,贤妃娘娘可喜欢这个路贵人呢。
那是贤妃知道路贵人闹不出什么事情,又得宠,想招揽她到自己身边,从前,贤妃也觉得,若筠妃不是对手,她们能当好朋友,似乎把路贵人当成筠妃的不止容楚。
找不到凶手,那就是没有凶手,按着失足落水算了。
纾贵妃和槿棋说起,脸上微笑着说,她是自杀的。
没有凶手便是自杀,只不过宫妃是不允许自杀,家人也会被牵连,只能随便安个失足落水葬入妃陵,那张极像筠妃的脸让她的家人逃过惩罚,还让小小一个贵人葬入妃陵。
“浪费了那张脸。”槿棋叹了一句。那是她让哥哥寻来的姑娘,用了一个知县千金的身份罢了。
纾贵妃似乎有点想到了什么,毕竟这些把戏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在这个后宫里,唯一有点意思的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其他女人都不好玩,想干什么都能一眼看穿:“你用得着这么做吗,凭你的白月光朱砂痣地位,怕什么?”
“什么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