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路德维希熟悉的、严肃尊贵的面容,就算是一向镇定的艾维斯的心中也顿时充满了悲戚的想法,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在包裹住自己的已经腐烂的、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内里 ,他的眼泪终于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声嘶力竭的质问:“我真是搞不懂,为什么不会选择他?!这个一钱不值的废物!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当年我辛辛苦苦的找到办法,终于可以到集中营里去接近你,在你身边,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已经捷足先登了!”
路德维希看着他那以毫不掩饰的渴望看着自己的,发红的、狂热的眼神,还有几乎已经是异于常人的状态,微微蹙眉,低声的、缓缓地说:“上尉,你要知道,我们虽然在一起共事,但是我们并不了解彼此。”
“可是你当初和这个小子之间也并不是互相了解的!……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艾维斯的泪水止不住似的,簌簌落下,一张脸显得狰狞而又可怜兮兮,他湿漉漉的双眼看着路德维希,“你知不知道,我爱慕你好多好多您,尊敬的长官 ,知道你来了维也纳,我也跟了过来,这么多年,我发现你一直都是一个人,这个小子也没有在你身边,我以为,我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了!……但是,该死的……该死的……这个小子又出现了!……妈的!妈的!这一切全部都被他破坏了!”
安德烈见艾维斯说话的语气越来越激烈,情绪越发的不稳定,浑身像是卡主的机器,没不停的抽动,怪异又可怜,他赶忙安抚道:“艾维斯,你冷静一点,别冲动,别冲动……”
“闭嘴!别说话!”
艾维斯忍不住冲着破坏了他和路德维希大好姻缘的罪魁祸首大吼了一声,“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举报路德维希吗?因为我想毁了他!我得不到他,我就毁了他,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
艾维斯突然在一瞬间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冷冷笑了一声,然后猛地扣动手指,对着路德维希的脑袋就要开枪。
“不……!”
安德烈惊叫一声,猛地冲了过来,挡在路德维希面前,艾维斯吃惊的看着冲过来的安德烈,一枪打在了安德烈的胸口上,安德烈当时就捂着胸口,昏死了过去,根本按不住的鲜血更是顺着安德烈修长的手指间不停地流淌出来。
艾维斯一愣,看着自己的手,呆滞了片刻,转身就跑。
经过的人都发出惊叫声,路德维希顾不上跑掉的男人,迅速弯着腰抱着安德烈上了车,驱车迅速的往医院赶去。
来到医院的时候,路德维希抱着安德烈冲进了急诊室,医生反应也十分迅速,看到中枪的病人,最短时间内安排了手术,把人推进了手术室。
路德维希这才终于坐了下来,缓缓地坐在了手术室门口的长凳上,他的坐姿依旧有着军人的挺拔,总是冰冷的脸孔看向对面的墙壁,只是双眼却不符合整体的显得有一些通红,实际上,路德维希从来都不是脆弱的人,这是他第一次允许自己这么明显的在眼睛中露出脆弱的神情。
站在一旁的忙碌的护士看着他,这个严肃的、英俊非凡的男人笔直的身躯如同高山一般,那么端正,逆着走廊尽头的光线,形成一完美的剪影,只是他微微散落的发丝,还有那微微泛红的眼睛,还是叫人心中有一些刺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路德维希没有吃一口东西也没有喝一口水,终于手术室紧闭的大门打开,医生匆匆忙忙从手术室走了出来,几乎是满头的汗水,摘下口罩,看着眼前的路德维希,轻声说:“请问您是不是病人的家属?”
路德维希点点头,“我是。”
医生蹙眉,脸上的表情很不好,他看着眼前的男人,不像是个脆弱的人,但是面对失去,又有谁能真的做到坚强?
“先生,请您做好心理准备,这个孩子可能不行了。”
脸上没有出现在病人家属中常见的那种如同彻底被撕裂的表情,面前的路德维希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医生,“什么情况?”
医生叹了一口气,“你先进去看看,失血过多,心跳频率太低……”
路德维希猛地站起身来,坐得太久,因为血液循环不畅通,腿上密集的疼痛和麻木,但是顾不了这么多,路德维希快步的朝着抢救室走去,在走到抢救室门前的时候,路德维希慢慢的停下脚步,站在门边,视线几乎是死死的胶着在安德烈的身躯上。
一片洁白的病房里,脸色苍白的安德烈正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嘴巴上还带着氧气罩,正在艰难的呼吸,他那双明亮的大大的眼睛紧紧的闭了起来,额头上还带着冷汗,医疗器械上面跳动的图像显示,安德烈现在的心跳非常非常的低、而且十分缓慢,这预示着他,可能撑不了多久……
路德维希走了过去,缓缓地坐在床边,拿起安德烈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这双平日里温暖的双手现在有些冰冰凉凉的,指尖因为常年谈钢琴的缘故,带着一些厚重感,不像是少年时期那么的柔软和细腻。
“滴滴滴……”的三声,路德维希猛地抬起头,看向身后的仪器,图像上面变成了一条绿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