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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晗久久不敢睁眼,甚至觉得脸蛋发烫耳朵发热,直到听见指尖敲击剑鞘与周清弦轻轻呼出的一口气。
“幸好如此。”
沈知晗不明所以,茫茫然睁开眼睛,看向周清弦。
周清弦手指抚上剑鞘,眼底平静无波,“师兄可记得,当年我才拿到画影不久,急于找你比试,却因掌控不好力度伤了你。画影剑削铁如泥,只是轻轻触碰,便在你臂上留下了一道两寸长伤口,深可见骨,血流如注。”
沈知晗不明白为何周清弦忽然谈起这件事,下意识抽动了一下小臂。
画影剑乃神器,这道伤疤一直留在他身上,成了一道浅浅的红。
“那时我难得惊慌,毕竟是第一次用剑伤人。”周清弦待画影如同一个心爱的宝贝,剑鞘纹路深深,玄铁在常年细致照顾下光泽润亮,称得上工匠手中最完美的作品,“后来我想,也许我那时的心情只是激动,而不是慌张,可你却以为我因为伤了你而不安,不顾淌落的血滴与手臂痛楚,反倒先来安慰我。”
周清弦面容在此时才变得柔和几分,眼中倒映剑影幽蓝,“你说不要紧,你一点也不疼,第一次用画影便能使出如此剑意,这把剑与挽尘果真最适合不过。”
“我很开心,沉浸在画影的锋利中,也就忘记了你的伤口还在流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偶然看到你手臂上的疤痕才想起,是那一天你让我拥有了杀伐决断,战无不胜的剑意。”
“我对你抱有感激,视你为知己,所以不追究你盗窃我南华宗武学秘籍,让你从小苍峰顺利离去,圆你心愿,让祁越入南华宗,是念及你我二人师兄弟之情,感谢你多年照顾。”
周清弦声音陡然沉了下来,“师兄该知我对男人并无想法,只觉恶心,幸好你不再对我产生不该有的情意,那你我二人来日再见,我仍旧能称你一声师兄。”
亲耳听见周清弦嘴里讽刺,纵使过了十一年,沈知晗依旧涌上一股难过辛酸,好像这话语有了形状,是一只形同枯槁的手掌,将他心脏攥在掌中挤压揉碾。周清弦从小受阿谀奉承长大,向来直来直去,喜爱的便大胆偏颇,讨厌的论是再伏低做小,也不愿多给一个眼神。这番话说出来虽是给了沈知晗台阶,却也算是彻彻底底讲明二人绝无可能,令沈知晗莫要再有任何痴心妄想。
沈知晗在这一瞬间无比感谢祁越,能在自己最难堪时候充当一个遮了羞耻的挡箭牌,他喉咙哽咽,讲出的话语结结巴巴:
“你放心……我定然不会,再有那些想法了。”
周清弦答道:“那便最好了。”
与祁越一道成为内门弟子的,除了程蔓菁,还有一名为梁月笙的男子,家就住在南华山脚小镇上,许是从小受着修行气氛熏陶,竟也误打误撞自行领悟了修炼之道,不到十六便已是筑基后期。
祁越对于程蔓菁不满溢于言表,没了沈知晗,多一个眼神也不想给他。程蔓菁不以为然,转头去找了梁月笙讲话,叮嘱他一些事宜,分明自己也只是新入门弟子,却表现得熟稔,倒让梁月笙不知所措起来。
祁越目的不过是在南华宗灵气充沛处加快修炼进度,再寻一位长老拜作亲传,早日增进境界好报当日灭门之仇,于其他一切皆兴致乏乏,行了入门礼便不再与他人往来。
梁月笙当日也在小苍峰,从他人闲言碎语中知晓些旁支末节,便好奇道:“常人都说周清弦与沈知晗师兄弟反目,周清弦恨他怪他,却为什么又让他离去?”
程蔓菁与他同在南华宗藏书阁里,听罢向后一靠,悠然道:“在你看来,沈知晗是怎样一人?”
“阴险,贪婪,谎话连篇。”
“这是你从他处知道的吗?”
“是吧……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那是不是也说周清弦恨不得没有与他成为师兄弟,后悔那十几年相伴呢?”
“有的有的。”梁月笙眼睛一亮,因宗试上沈知晗现身,南华宗弟子皆是偷摸着讨论,他也跟着听了不少,此时意兴盎然,急忙要把听到的故事都分享与程蔓菁。
他讲的无非是些已经传了遍的沈知晗如何求而不得,因爱生恨,又讲周清弦如何大度,师兄弟一场,最终还留了几分薄面,若换作他,早将沈知晗做的糟践事广而宣之,令天下人皆口诛笔伐了。
程蔓菁在一旁惬意听着,靠着藏书阁棕木架子懒懒扶腰伸背,梁月笙兴致勃勃讲完得不到回应,当下委屈拉着脸,好奇道:“你怎么不听我讲呀。”
“你讲的又不是真事,我听得这么认真做什么?”
“谁说不是真事!”
程蔓菁嗤笑一声,手上随意捋着自己散在胸前的几缕发丝,眼波流转,“你又不是周清弦,也不是沈知晗,怎么就知道事情真假,发生了哪些事呢?”
梁月笙这下不乐意了,“可人人都这么说——”
“那也是他人,倘若我和你说周清弦忘恩负义无恶不作,你可相信?”
“那自然是不信的!”梁月笙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