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的动作非常迅速,从叶止澜的寝宫出来了之后,立刻就出发去天牢了。
进天牢之前,他以为那位公子这会儿肯定在牢里头唉声叹气的,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提心吊胆,他还想着待会儿进去了,安慰安慰对方几句。毕竟,他瞧着陛下那意思,似乎根本就不打算杀这位公子。
可是,等进了天牢之后,他却差点被眼前的景象闪瞎了自己的一双老眼。
唉声叹气的场景,全然不见,那位公子坐在牢门前面,正悠然自得的跟今夜值班的狱卒摇骰子。
见他过来了,狱卒满脸惊慌的站了起来:“李公公,怎么这么晚还到天牢里头来?”
李桂阴阳怪气的冷哼一声:“我倘若不替陛下走这一趟,还不知道天牢里的监管如此的松散,你们自己赌一下算了,竟然还跟犯人一起赌。”
狱卒被他毫不客气的一通训斥,一张脸顿时惨白惨白的,嗫嚅着嘴唇,竟不知道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一下。
周铭看不下去了,他站起来,将先前赢来的一捧银子全部都塞给了李桂:“李公公,这事儿不怪他,怪我,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他这一回吧。”
李桂的脸色缓和了几分:“你自己都还是犯人呢,竟然为看管你的狱卒求情,还以为自己好大的面子。”
话虽然一点都不客气,却是将银子收下了。
周铭塞银子的时候,其实心里也是提着一口气的,李桂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自然是不缺这些身外之物的,但倘若他收了的话,就算是收了一个人情,换句话说,就是在暗示他,皇上那边并不打算处罚他,
李桂让狱卒打开牢门就下去,然后施施然的进了牢房。
周铭盘腿坐在地上,指着旁边的一堆干稻草说:“您老坐着说。”
李桂没坐,腰杆子挺得笔直,瞥了一眼那堆干草说:“公子还真是不拘小节。”
周铭嘿嘿一笑没有搭话,他自幼流落在外,虽然没有缺衣少食的,但周围的都是一些市井小民,他的身上自然也沾染了一些是市井之气。
“陛下差您过来,可是有什么话要传达的?”
李桂想起陛下那张黑沉沉的脸,冷哼一声:“陛下能有什么话要跟你说,咱家今晚跑这一趟,是想提醒提醒你,不管你在陛下寝宫里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往外说,否则,就算是你有十颗脑袋,那也是不够砍的。”
周铭心道,倘若不是皇帝让这老太监跑这一趟,他会自己过来?当真是笑话。
不过,这些话他也仅仅只是在心里说说而已,是万万不敢真说出口的。
“有劳公公今晚跑这一趟,我必然好好记着公公的话,管好自己的这张嘴。”
李桂应了一声:“咱家也没什么别的事儿了,就先走了。”
周铭连忙问:“公公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您可知道皇上心里是如何打算的,大约什么时候能放我出去。”
“圣心难测,咱家如何会知道,你只需记得,你能够留着这颗脑袋,已经算是福大命大了。”
这么说倒也没错,至少,他比那宫女幸运多了。
李桂出了牢房,还不忘转过身再提醒他一句:“日后在陛下面前说话,不要总是我啊我的自称,陛下是天子,而你身上却带着贱籍,你应该自称草民。”
经李桂这么一提醒,周铭自己才意识到这一点,他想起自己在那位皇帝陛下面前的表现,手心也冒出了一层冷汗。
“我记住了,多谢公公提点。”
*
李桂发现,自打下了早朝之后,陛下就一直都心神不宁的。
当陛下还是一个皇子的时候,他就已经跟在陛下身边伺候了,陛下登基了之后,他更是成了别人眼中的、陛下身边的大红人,对于这位陛下的一举一动,再也没有其他人比他还要了解。
所有人都说,陛下能够成为皇帝,完全是运气,只有他知道不是这样的。
陛下无论是领兵上战场杀敌,还是批阅奏章处理政事,都要比先皇厉害,他成为皇帝,完全是天命所归。
像今天这样,踏进御书房后对着奏折就开始发呆的清醒,李桂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站在叶止澜的身后,见叶止澜好长时间过去了都还捧着一开始的那封奏折,不由得开口问道:“皇上,可是右相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这封奏折正是左相苏子期写来参杜垚的,但具体是什么内容,李桂就没敢多看了。
叶止澜闻言回过神来,皱着眉摇摇头:“无事。”
片刻后,他又问:“天牢里的那人怎么样了?”
“陛下是问周公子?天牢那种地方,一般都是用来关罪大恶极之人,周公子在里头的日子,自然是不怎么好的。”
叶止澜冷哼一声:“让他吃吃苦头也好。”
说完这话之后,他又低声道:“让朕一整晚都睡不好,朕也要让他睡不好。”
李桂刚好听到这话,不由得有些愕然,陛下早朝的时候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