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琰又关了阮玉半个月。他这人的缺点数不胜数，折磨人与羞辱人的手段，也不过是将已经实施过的暴力行径再一次通过别的理由发泄出来。他始终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在确定阮玉终于睡着后，贺琰才坐起身打开手机：映入眼帘的便是夏毓发过来的短信——今天要不要回家？我有快半年没有见到你了。小兔崽子，一点都不想妈妈的？

贺琰本想跟往常一样无视，又看了眼今天的日期，想了想还是回了句母亲节快乐。回完便关了机也不打算回应对方要不要回家这回事。这对母子的相处方式一直都很古怪。

仗着总有人收拾烂摊子的贺琰，终于回了句人话。他不用多　去想象都能脑补出夏毓收到节日祝福后的模样——也许是前世做尽了坏事，夏毓这辈子虽然衣食无忧，还将折磨自己半生的丈夫送进了疗养院，但在精神方面的欠缺极大。

简单来说的话，她十分“缺爱”。性格方面要强，也只能够要强。她自认为最亲近的亲人——应当是只剩下自己了。贺琰想着，毕竟夏毓这人吧　……好的时候好，不好的时候也挺不好的。情感缺失所带来的影响，贺琰多少能体会到。

他望着窗外的景色：翠色点缀荒野，植被蔓延道路。来时的柏油路已经显得有些肮脏，所有人都在告诉自己：威胁、囚禁、殴打、辱骂一个正常人，是不对的，这是在犯罪。

随着时间推移，他的心境不知为何逐渐平静。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想找一个“沙包”，不管长什么样子，只要能惹得他厌烦、发脾气打人就是，暴力不就是最直接的发泄方式吗？

只是不小心就……玩儿过火了。

前不久的时候，贺琰买了一盏小巧的夜灯，插上电源后可以变换颜色。原本是送给阮玉的礼物——他将插上电源后，不断变换颜色的小夜灯献宝似的展示给他，其实很好看。圆圆的玻璃球在阮玉的瞳孔折射出显眼的色彩，那里面好像有雪花。阮玉一言不发地将玻璃球拿起来，木质底座所变换的光一览无遗。他将手中还有份量的玻璃球扔到贺琰身前，他们的对话永远在床上进行。

“不要你送的东西，”阮玉冷漠道，“我嫌脏。”

阮玉不是第一次扔他送的东西，却不知怎么的，这次连下意识动怒要打人的前奏都懒得弄。

“你真的太可笑了，谁会想要强奸犯送的东西？”

阮玉的目光无比嘲讽：“……我只会觉得晦气。”

“别送了。”

也不是没想过用正常人的思维、行为去尝试一下——虽然总是被自己下意识的动作给牵引就是了——想微笑的，脸上却挂着阴沉可怖的神情；想抚摸阮玉的头发，却变成用力攥住往后扯，害他吃疼得后仰，眼里流露出怨恨；想抚摸他的脸庞亲亲他，却害他原本苍白的漂亮小脸挂彩；想抱一抱他纤细柔软的腰肢，却发现他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里面长了一颗因他这个强奸犯无数次内射而培育出的新生命……

……说到底，也是他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你想怎么样？”阮玉在梦中呓语，贺琰回过神。

“没想怎么样。”贺琰莫名回应道，又只得沉默。

他仔细回忆起在自己纠缠阮玉的这些年里，记得清的面孔实在少之又少，若说能一下子能想到的，还是阮玉的面孔——第一次看到时的面孔。

分明没有看自己，却能惦记这么久，究竟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