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也陪着他笑一声。
这厢收拾了衣裳,便到这头来托琴太太使月贞去送唐姨娘一段。琴太太心里不大愿意叫月贞去,又不好拂霜太太的面子,只许月贞送出城去就回家来。月贞自己倒很愿意去送一送,总觉仅有些不相干的下人送唐姨娘,难免场景凄凉。
次日月贞便换上素缟,备了马车,领着一队扶灵的人往小慈悲寺去先接棺椁。说是她领着人,其是人领着她。
她坐在马车内,心境又与前两回送葬不一样。头一回是乱糟糟的,是给人赶到戏台子上的主角,有些举措不定。第二回 稍作适应,做戏还是做戏,没有一点悲绪,却有了经验,能从容地拌一位孝媳。
这一回看见掠过帘缝的灵幡与纸钱,倒有些由衷的悲恸,仿佛是为唐姨娘,也仿佛是为自己。她自觉也像是死过一回,死在梦里,醒来剩个空壳子,眼转到哪里都是一片虚无与无趣。
望到前头几个骑马的主事里,却有个熟悉的背影。他也回首看见她挑着帘子,便骑马过来,“两位太太怕你一个人担不住事,就吩咐我过来帮着张罗。”
月贞恍惚一下,点点头,“我不过是代家人送一段,有什么担不起的?你徐家桥那头不忙?”
问得蒋文兴倏地寥落一笑,拖着泄了气音调,“忙啊,正是因为忙,缁大爷才在柜上安插了个人,说是帮衬我。”
原来缁宣记着玉朴的话,不放心叫蒋文兴手里大笔大笔过现银子,昨日起就抽调了个人手到柜上。名目上是说恐蒋文兴才刚接手柜上的事,怕他手忙脚乱顾不过来,叫个老人来给他帮手。实则是一面监管着他,一面分他掌柜的权。
蒋文兴心胸透亮,哪里会猜不到?心下正有一阵愁闷与恨意不能消解,偏巧又叫他来帮衬月贞发送唐姨娘。
一看到月贞,就如同是见到了位“同是天涯沦落人”。他知道她做寡妇媳妇也跟是他一样的,不过是在人屋檐下的夹缝里生存,凡事看人脸色,过得战战兢兢。
月贞也猜到,忽觉他可怜,少不得宽慰两句,“你做得好了,天长日久,自然就不需要帮手了嘛。换个念头想一想,你身边傍着个凡事有经验的老人,你还能跟人家学些谈生意讲买卖的手段,倒是你的好处呢。犯不着在这里泄气。”
她与他又有一点不一样,她更擅长自我宽慰。要换先前,蒋文兴也要在这一点上瞧不起她,自我宽慰不过是因为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