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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晗令刘夫人先行出府,带着祁越到府上一块空地处。将那血珠子掷于半空,嘴里念叨几句术法,原本指甲盖大小的柱子便凭空暴涨数倍,生生变为半只手掌大小,继而周身一片昏暗,竟是将二人笼罩其间。
“师尊,这是……?”
“追源术。”沈知晗答道:“这只小鬼对二少爷做出伤害,必然留下痕迹,我在此将他的残余术法扩大,必然会引他前来。”
“然后将他一举拿下?”
“然后将他交给你。”
祁越一扬眉,“师尊如此放心我吗。”
“你总要学会靠自己,今日所遇对手并不厉害,当作试手正好。”
“我的剑并不锋利。”
“剑是否锋利,不在它由玄铁或是青铜铸造。”沈知晗道:“若使剑的人心如利刃,那无论手里的是天下第一名剑或只是一柄木头,剑意亦能破万钧。”
“好吧。”祁越嘴角一抿,眼底凝聚狠戾之色,为即将而来的第一场战斗平缓心神,以更好对敌。将剑出鞘,对准那逐渐扩大的虚空中心,“那就烦请师尊为我指点一二了。”
他做了充足准备,身上燃炁,闭目时觉察诡异之力将近,集中心神,欲斩妖鬼。
那不过是一柄最普通的铁剑,剑身却因赋予的剑意而闪烁微薄银光,直直对上前方倏然而至的鬼怪——风刃划破空气,庭院里植被皆一刹凋零,继而黑暗染上血色,入目一片猩红。
意料之中的打斗并未到来,枯叶沙沙落地,除去寂静,剩下一道空灵嗓音。
好似藏于深海中的低吟,喃喃道:“二位道长可算来了。”
祁越先行反应,气愤自己万全准备不得施展,语气也显急躁,“你这手段阴毒的恶鬼,为何不敢现身?”
那声音虚虚笑了两声,从中读出几分悲慨来。
“我是手段阴毒不错,可道长为何不由分说要来降我,不问我为何这般对刘家人?”
“你伤人便是有错,再多道理借口又有什么用。”
“那当初刘志礼这般对我的时候,怎么从来无人替我出头?”
“刘志礼是谁?”
“道长来降我,却不知我为何这般手段害人。”声音道:“斗转时移,人心易变,我不怪他,他却恨我至此,我在此地百余年,我不该怨吗?”
这话前言不搭后语,好似女子怨气满腹入骨髓,愤恨无处说,一腔冤仇全数抛出。述者靡靡,听者难明,祁越本就少耐心,直骂道:“你说点能听懂的。”
沈知晗忽而言道:“姑娘可是要我用回溯之法?”
四周忽而平息,笼罩庭院的血色浅淡,声音未继续言语。沈知晗知晓她意,指尖凝聚亮光,凭空化一道金芒符,轻点符首,化为星点四散而去。
祁越只觉眼前白光闪过,回神不再置身刘家庭院,面前一座孤零零屋房,小院空荡,一方石桌板凳,两株长势歪斜的桂花树,书生伏在案前,宣纸落满笔墨。
桂花正值秋分时节,纷纷扬扬落满小院,少女腕上系一缕薄纱,分花约柳,款款腰肢,敲响那扇陈旧木门,闯进院里增一分艳色。
书生起身相迎,面露喜色接下少女怀抱里一件薄袄,转而到灶房,取来半盘桂花糯米糕。
桂花糕香甜软糯,书生与她坐石凳将糕点食完,与落花朔风,论秋景诗书。沈知晗师徒二人作旁观者立于墙边,似隔一层薄薄屏障,无法触碰实物,亦无法改变事物行进。
“这是她的梦境?”祁越问道。
“是记忆。”沈知晗看向前方,少女嫣然含笑,眼神熠熠,景致中只容下书生一人,听他讲些文武之道也津津有味,不知听的是论,还是讲话的人。葱白指尖蘸了糕点碎屑,捧脸时粘上额发,浑然不觉,笑眯眯道:“刘哥哥说的真好,郢朝有你这般雄才大略之人,必是要益国利民,裕后光前的。”
书生腼腆一笑,说道:“鸢鸢太看得起我了。”
被称“鸢鸢”的少女托脸,盈盈看着书生,“以刘哥哥的才华,怎样夸赞都不为过的。次年春闱,刘哥哥一定会取得好名次,实现多年夙愿。”
“我定会尽力。”书生道:“若能高中,便可光明正大迎你入门,你父亲也就不会再反对我们了。”
“我相信刘哥哥。”鸢鸢应道,温柔清风载桂花落叶,少女眼底情意万千。
那时的承诺是带着真心的。
书生与小姐身影渐而模糊,祁越不解道:“鸢鸢便是我们要降的妖鬼吗?”他第一次进入这般趋近真实情境的场景里,对一切都有着极大好奇,赞叹术法高明的同时边思考,那只恶鬼为何让他们见到这段记忆。
为等他回过神,眼前场景便到了宅院府邸里,院落宽敞大气,丹楹刻桷,并非小门小户之家,方才见到的鸢鸢此刻跪在祠堂之内,他的父亲对着祖宗牌匾怒骂道:“你为什么又要去偷偷见那个书生,我们林家何时出过你这般不肖子孙。那王家小儿家境身世是哪里不好,你非要对